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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敞开的大门内偶有红光浮动,透出令人不安的氛围。
云灼然和心魔谨慎地走进大殿,刚踏上门前红毯时,昏暗的大殿轰然亮起来,自门前开始,四周的火盘接连自燃,照亮了整座大殿。
二人警觉地相视一眼,一个阴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怎么带了这么多尾巴?”
“罢了,既然是小灼然带来的,我这次就不计较了。”
这一番自问自答,言笑晏晏间仿佛含着几分宠溺且无奈。
云灼然循声望去。
这座大殿内部虽极宽敞,也极空旷,叫人一览无余——只见上方雕龙画凤的巨大石雕影壁前立着一黑袍人,周身黑气缭绕,偶有血光闪烁,如他那一双猩红的眸子,或众人先前所见的那一只血红的眼球一般诡谲。
众人看见顾神枢时,黑雾凝成的黑龙也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探出头,同样血红的双眼望向门前,它的身形缩小到仅有碗口粗,却不动声色环绕住顾神枢,隐约透出守护姿态。
在云灼然后进门的桐叶、秦筝几人也都听到了这句话,等看清楚上首那人的面容,这些奇怪的目光又都落到秦筝身后的白衣修士身上。
在进来之前,众人已有过心理准备,并不意外会见到顾神枢,虽说顾神枢周身魔气和双目猩红的模样确实叫他们心中大骇,但众所周知,沈灵枢才是顾神枢的真传弟子,而云灼然只是记名弟子,连正式入门都不算,可顾神枢却仿佛没见到沈灵枢一般,过分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勉强算得上温柔的阴冷笑容,便向云灼然招了招手。
“小灼然,过来。”
云灼然上前两步,也仅仅是两步,双方相隔几乎近百丈的距离,一方在门前,一方在大殿中心。
顾神枢肩上的黑龙眸光冷凝,却让他抬手按了下去,他揉了揉黑龙脑袋,轻轻笑道:“你我师徒一场,这世间能有几人比你我关系还要亲密?小灼然,你实在不应该如此防备为师,你这样,为师心中着实难受。”
云灼然转眼望向身后的沈灵枢,“你的徒弟不止我。”
沈灵枢面色尴尬地走上前来,看了看云灼然,而后朝上方的顾神枢拱手,“弟子沈钰,拜……”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小灼然不必理会。”顾神枢血眸含笑,仿佛只看得见云灼然一人,他轻抚着缠在身上的小黑龙,叹道:“为师不在这些年,小灼然竟长这么大了,也不知到底吃了多少苦,为师心疼啊。”
沈灵枢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闻言后愣是半晌没动。
天道宗的众人中有人见过顾神枢,有的人还没有,发觉顾神枢对沈灵枢的态度不对劲,皆是无措。却见秦筝面色一下变得煞白,紧跟着走到沈灵枢身旁,他似还有些震撼,神情十分复杂,“你,你真的是宗主?”
“小秦也在啊。”
顾神枢缓缓偏过脸望向秦筝,脸上仍是牵强的温和笑容。
“二十年未见了,我都险些认不出你们这些旧人了。”
秦筝倏然红了眼,深深躬身道:“秦筝拜见峰主!”
众人神色各异,皆静静看着。
连秦筝和沈灵枢都承认了,眼前这味魔修就是顾神枢不会有错,不过顾神枢可是曾经的仙道第一人,二十年前就陨落了,他如今竟真的活了过来,还……变成了魔,这个消息若传出去,恐怕是要轰动整个正道。
顾神枢随和地点了点头,“小秦还是跟从前一样见外。”
秦筝敛去眼底水光,神色虔诚地仰望着远处的顾神枢。
“宗主回来就好……二十年了,我等总算等到宗主回来了。”
此时,秦筝仿佛已全忘了自家宗主成了魔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他见沈灵枢还愣愣杵在身旁,忙拉着他的手臂跟顾神枢说:“宗主走了这么多年,恐怕已忘了我们这些旧人的模样,但唯独是他,宗主可不能忘。”
黑龙被顾神枢揉得舒适,缓缓滑动黝黑身躯钻进他怀中。
这一幕落到众人眼中,心头登时有种说不出的惊悚,即便顾神枢还没有出手,他们只要多看他那双眼睛一下就感到双目刺痛,何况那条通体阴冷魔气冲天的黑色魔龙也在。
在沈灵枢充满期待的眼神下,顾神枢笑道:“我骗你的。小秦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我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们,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们?”
秦筝似有些赧然,眸光却更亮了,回过神忙指向沈灵枢,“宗主,这是沈钰,您唯一的徒弟。”
沈灵枢被推着走到最前面,虽说先前屡次被顾神枢忽略,让他有些失落,可看着顾神枢那张熟悉的脸,他还是很期待的——这是顾神枢,天道之下第一人,也是他的师尊啊。
“沈钰,是吗?”
顾神枢歪了歪头,血眸含着几分恶意望向云灼然,“可我怎么记得,我的乖徒弟只有小灼然一人?”
沈灵枢面色骤白。
秦筝也是一愣,担忧道:“宗主真的不记得了?云灼然不是您的徒弟……宗主!云灼然他只是您的记名弟子,您的真传弟子是沈钰啊。”
顾神枢只看着云灼然,“我当然记得我的弟子是谁。”他再一次向云灼然伸出手,“为师的好徒儿,过来吧。为师走了二十年,叫你吃尽了苦头,不过你也无需难过,这偌大的浮空城,就是为师要送给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