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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枢静静看着站在他面前为他说话的云少微,唇瓣无意识地抿成一条直线,不知是感动还是如何,他自露面后就没有说过一个字。
此时此刻,云灼然也算是明白了云少微的意思了,从昨夜起,云少微就暗示他离开云城,而现在,他直接说出了口。云少微的目的也很明确,破坏今夜的接风宴,赶他出去。
云灼然神色依旧平静,牵着心魔走下台阶,直到快要走到云少微面前时,他才停下脚步,见云管事似乎想要跟他说什么,他道:“无需多言。我已经明白云少城主的意思。既然城主府不欢迎我,我不留也罢。”
云管事瞪大双眼,似是震惊。
云少微如覆冰霜的面上有过错愕,似是没想到这么容易。
云灼然并未多言,便牵着心魔的手与云少微擦肩而过。
“小心!”
忽地,云少微伸出手拦在沈灵枢面前,似是不放心云灼然会对沈灵枢动手,隐约碰到了云灼然的手。云灼然顿了顿,倒没有跟他计较。
“云……”
沈灵枢忽然张了张口,却在发出这一个字时猛地顿住。
云灼然这一次破天荒地为他停了下来,静静回首望他。
沈灵枢愣了愣,苦笑道:“抱歉,我欠你的太多了。”
云灼然听懂了言下之意,沈灵枢的道歉不仅是为了他曾在多年前对云灼然做的小动作,还为了他的父亲,也在提醒云灼然,云灼然不再欠他当年维护过他的情分,这一切,本就是沈灵枢的父亲与他人一手策划的。
云灼然还以为沈灵枢会做出是不是他撺掇云少微将他们赶出城主府的解释,闻言眸光微微闪烁,便一言不发地带着心魔离开了宴客厅。
走出宴客厅大门时,云灼然悄然偏头望了一眼,将云少微终于放开紧捏的拳头的小动作与他从头到尾都染着奇怪微红的耳尖尽收眼底。
二人走在云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憋了一肚子气的心魔脸都红了,看着云灼然想说什么,在云灼然平静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泄气了。
“哥哥,我好气。”
云灼然轻笑一声,当着心魔的面,掌心滑出一张小纸条,二指轻轻展开,上面是清隽的二字。
——快走。
心魔惊道:“哪里来的?”
云灼然指尖微动,纸条便被碾成粉末,顺着指缝落地。
“云少微给的。”
云少微的纸条语焉不详,叫人摸不着头脑,让人怀疑他或许不是表面那样为了云城城主之位或沈灵枢赶云灼然走的,而是被人逼迫。
可是云少微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
离开城主府后,云灼然就带心魔去了他们昨夜曾停留过的那一方城南小院。如今的云城不比二十多年前繁华,但二人相貌皆这般出色,走在街上,一路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他们,城主府的人要知道他们的去处不难。
云灼然没有做什么遮掩,若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的是办法消失在众人眼前,这是他刻意为之。他也知道刚出城主府时尾随着他们的那些眼睛在他们进入小院时就停在了数百丈外,想来是怕他不悦,没敢靠近。
进入小院后,云灼然看着满院疯长的荒草,二话不说便亲自着手收拾起来。心魔一看就知道云灼然是想要在这里住下来,只是不知他为什么没有用法术。心魔也跟在他身后,扶起了倒在地上满是灰尘的小板凳。
云灼然这才道:“住在这里如何?”
心魔脆声应道:“听哥哥的!”
云灼然这才掐诀扫去小板凳上的灰尘,法术顺便将院中的荒草、屋中的灰尘与蜘蛛网也都清理了,叫心魔坐下歇着,便走进堂屋中。心魔亦步亦趋跟上,看着云灼然亲手整理屋中的桌椅摆设,脸上神色满是纠结。
“哥哥,云少微的纸条……”
“云城恐怕出了什么事。”云灼然自顾自捡起角落里的二尺小木剑,心头那种熟悉感又涌了上来,见小木剑略显粗糙,剑柄却刻着一个小小的‘云’字,他说话的语气似乎轻了不少,“这木剑,像是我小时候用过的。”
心魔好奇地接过他手里的小木剑,似模似样地挽了个剑花。
“好短啊。”心魔感慨一声,又问:“我们不管吗?”
“小孩子的玩具。”云灼然没找到他玩过这小木剑的记忆,但他很笃定这就是他小时候的玩具。他走向右侧的房间,轻轻推开那道细小的门缝,不甚在意地说:“既然是城主府的事,我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必管。”
心魔道:“可是我好生气。”
云灼然颔首,“我知道了。”
心魔皱眉,知道了什么?
心魔跟云灼然走进那扇小门里,里面是个房间,内外隔开,窗户洞开,外面便是清风朗月。
不大的空间里挤着书案和一方小榻,角落的书架上摆着书籍,多半经过岁月腐蚀已泛黄破烂,还摆了好几排的小木雕,各种活灵活现的小动物都有,还有一个没有雕完的木雕被摆放在摆满了笔墨纸砚的书案上。
云灼然拿起书案上那个半成品的桃木木雕,木雕已有了兔子的雏形,边上就放着一套雕刻工具。心魔凑过来一看,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兔子?”
云灼然问:“喜欢?”
心魔眨巴眼睛说:“这小兔子也是哥哥小时候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