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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过这一阵,云灼然的头疼已渐渐过去,过分苍白的脸色也缓和不少,若心魔细看,便会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温和,耐心。
云灼然唯独会这样对心魔。
看着心魔对着自己的发髻,云灼然倏然轻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我夺舍了你,你才是云沛然的弟弟,而我只是不知何处来的妖魔。”
心魔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哥哥怎么会这么想?”
“毕竟在云朵的话中,小时候的云蔚然与你那么像。”如今听心魔说完,云灼然已放松不少,但听上去似乎也没有完全相信心魔的话。
心魔急得一把抓住云灼然手腕,“我跟哥哥像不是应该的吗?我就是为了保护小蔚然而出现的存在,哥哥相信我,你就是云蔚然!”
“真的吗?”见心魔如此认真,云灼然双眸含上笑意。
心魔一脸正色,“真的!”
云灼然又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心魔头发,“这么紧张?”
心魔顾不上被揉乱的发髻,反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云灼然手心,白净漂亮的脸上仍旧十分紧张,“哥哥不生气,也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云灼然平日便最吃心魔这一套软的,听出心魔是察觉他不高兴刻意岔开话题跟他撒娇,云灼然眸光微亮,朝他伸手,笑叹道:“只要蔚然愿意,你永远都是哥哥的小蔚然。”
心魔确实有安慰云灼然的意思,但他心中也确实是有过忐忑不安的,听到云灼然温和的语调,他一双微微闪烁着血光的黑眸猛地迸射出惊喜的光芒,想都没想,直直扑向云灼然。扑得云灼然身形一晃,若非他修为不错,险些就被心魔冲下身后的池塘。
云灼然暗松一口气,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心魔就在他怀中欢快地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一叠声喊了三个哥哥,听得云灼然好笑不已,他头疼刚过,又出了一身冷汗,手脚也有一些乏力,便拍了拍心魔后背,提醒道:“我相信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云沛然在这里留下的东西,你可知云沛然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心魔被欢喜冲昏了头脑,抬头时见云灼然脸色还是苍白的,忙不迭扶住云灼然,过分的小心谨慎衬得云灼然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不知道,我没感觉到这里有沛然大哥的气息。”不过说起这个,心魔觉得有件事必须要跟云灼然报告,“哥哥,我捡到的那本话本上就有沛然大哥的气息,可惜非常微弱,等你看到的时候已不剩下几分了。”
云灼然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谁知心魔又给了他意外之喜。
“当真?”
见云灼然在意,心魔便道:“但是那话本上还有一股很奇妙的力量。”他歪了歪头,愣是没想到如何形容,“那股力量靠近哥哥时,正巧哥哥又在渡劫,我才终于醒了过来。”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莫非这话本也跟云沛然有关?
其实仔细一想,以云沛然的性子说不定真的能写出这话本。
云灼然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他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这也只不过是云灼然心血来潮的一个想法,见心魔为难地避开视线,云灼然突然清醒,眸中光芒淡了几分,“你没感觉到他的气息。”
心魔低下头,俨然是默认。
云灼然按了按眉心,“我们没有线索,谁也不知道云沛然留了什么东西在这,罢了,先回去吧。”
每次回忆什么,在那阵剧烈且钻心的头疼之后,云灼然都会不可避免地虚弱一阵,仿佛是触及识海深处那片禁忌的记忆的惩罚。
比如眼下,云灼然已有些疲惫乏力,他身边只有心魔,不必硬撑着,步伐便透出来几分虚浮。
心魔看在眼里,眸光微微闪烁须臾,二话不说大步向前,态度强硬地将人背起来,身体突然悬空,也惊到了头脑还有几分眩晕的云灼然。感觉到心魔的气息后,云灼然不由低声一笑,拍了拍心魔肩膀,“我只是有点累,放我下来吧,哥哥自己走回去。”
“不要。”
心魔偏头看他一眼,双手牢牢圈住云灼然双腿不肯放人。
“哥哥累了,就让我背哥哥回去。”心魔执拗地说,一双隐约泛着血光的黑眸透出浓浓的担忧,“我说过,我生来就是要保护哥哥的。”
心魔背着云灼然往外走,他看去是云灼然十八九岁时的少年身量,身形颀长,偏干瘦一些,比云灼然矮了几分。若说云灼然是一竿纤细坚韧的青竹,他的脊背便像脆弱的草茎。
但心魔背起云灼然来,走路极稳,云灼然着实是有些累了,如今夜深人静,又是在这荒无人烟的阴气之地里,无第三人看着,他索性靠在心魔不算宽阔的背上,黑白分明的双眸安静地看着心魔还有些稚嫩的侧脸。
被看得久了,本就脸皮薄的心魔脸颊飞红,“哥哥看什么。”
云灼然若有所思地别开脸,幽幽望向前方的昏暗长廊。
“我只是在想,我先前是不是低估了蔚然。其实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天真脆弱。”察觉到心魔的脊背瞬间紧绷起来,云灼然先是一怔,而后不紧不慢地道:“原来你果真是早就存在了的。我早就怀疑,我平日修炼地好好的,怎会无端端生出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