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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
云灼然这次直接给了答案,在沈灵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变化下,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只有疏冷漠然,“我没有时间耗费心力琢磨如何破解顾神枢留下的仙骨对你的庇护,要你命的也始终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
沈灵枢怔住了,“我?”
“逃离天道宗,躲避你曾因犯错定下的责罚,带着仙骨远走,然后加入奉天神宫,你得到了什么?”
云灼然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就这么冷淡而平静地说道:“顾神枢没有传授你太上无情大道,事到如今,你也该明白是以你的性格真的不合适他的道法。但他留下的仙骨,在他死后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保护你,你得到了天道之下第一人的庇护,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为难你,如今这条路,正是你自己的选择。”
沈灵枢承认顾神枢的仙骨在绝境中给了他一条活路,可他还是不想认命,也不想在云灼然面前低头,“可天道宗要我还回去!我若将师尊的仙骨还回去,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对此,云灼然只是淡然一笑。
“留着仙骨,你又得到了什么?”
沈灵枢忽地怔住。
云灼然总算回头看他,这张常出现在他梦中却总不能如他所愿为他一笑的脸上依旧无甚表情,依旧那么冷漠,分明没有再问那些让人回答不上来的话,可沈灵枢就是不敢面对他,甚至生出想要马上逃离这里的冲动。
沈灵枢恍然发现,云灼然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也懂得如何用一句话击溃他用不甘和嫉恨筑起的最后的坚持,但到了此刻,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他就是这么一个虚伪又不甘寂寞的废物。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得到,选择了奉天神宫,选择将那一剑刺向云灼然,他终究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现如今,天道宗仍在寻找他,以天道宗的地位,正道众门派都会给他们面子,他在正道仍然没办法好好藏匿下去,盛京沈家的名声也早已狼藉不堪。他看着云朵整日提心吊胆地害怕云灼然上门,为此嘲讽云朵,可事实上,他跟云朵又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是躲在环境恶劣的巫族腹地里,他在做出选择之后,心里还奢求着能脱离奉天神宫,在中间摇摆不定,不愿意跟云朵沦为同类……
沈灵枢开始后悔当初为何会在那个声音的蛊惑下,为这位神明夺取太阴真火,不惜将那一剑送进云灼然腹中。他很快又想明白,他早以为云灼然不会再看他一眼,甚至与他为敌,他不愿意如此,在那之前,他宁愿亲手毁灭云灼然,可他一动手就后悔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是怎么走到今日这一步的?
在沈灵枢的懊悔与迷惘中,石屋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沈灵枢也自觉没有脸面再跟云灼然说话,他居然开始对云灼然心生恐惧,不想再与云灼然靠近。云灼然没有杀他,只是说出真相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倒不如杀了他痛快。
而让沈灵枢陷入痛苦的人,此刻正轻轻抚着身旁红衣少年的长发,神态耐心而温和,他没有漏过心魔悄然攥紧衣袖的五指慢慢放松的小动作,听着对方的呼吸真正平稳下来。
从日出到午时,徐知春等了很久,他带着名为小绪的巫族孩子坐在族长家中,送走了许多来看望他的巫族人,而后一直安静地等待。
小绪早已经靠在徐知春怀里睡着了,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脸色微微发白。
巫族族长颜长天慢吞吞地走到门前时,显然还有些迟疑,摆了摆手让几名属下退下,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大步走了进去,“大巫祝回来了!听说你将小绪也带回来了!”
人刚跨进门槛,洪亮的声音就吓醒了徐知春怀里的孩子。
徐知春忙哄着怀里被吓得浑身颤抖的孩子,门前的高大身影已经到了面前,小绪一看到父亲那张熟悉周正的脸,马上惊喜地叫了起来。
“阿爹!”
小绪才五岁,小身板毫不犹豫跟泥鳅一样从徐知春怀里滑下来,直奔颜长天,没跑两步,就让颜长天抱了起来,父子俩团聚其乐融融,徐知春愣愣地看了看空了的手,默不作声站起来,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听着小孩清脆的笑声,脸色显然很冷淡。
颜长天发现了后忙将孩子放下来,“大巫祝脸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小绪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徐知春神色稍缓了些,正色道:“族长,我有话要问你。”
颜长天牵着小绪笑道:“本以为这孩子被昆吾剑宗的恶贼带走了,恐怕很难回来,没成想竟是大巫祝将人送回来了,孩子回来就好,不过他脸色不大好,我先送他去巫医那里看看,有什么话不如等我们回来再说?”
“小绪好不好,族长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徐知春面色淡淡,“我在这里等了半日,族长刚回来找借口回避,莫非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
颜长天干笑道:“大巫祝多虑了,我今日是真的在忙……”
“族长,你我相识多年,我很了解你,你也瞒不了我。”徐知春直接斥断对方的话,沉声道:“你不会以为,我看到了小绪的眼睛,还不知道你们在偷偷换血解咒吧?族长,你可还记得,你在信中告诉我,伤人的是黑月部落,你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