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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可以吗?”云灼然的声音十分沙哑,“明明已经走出了这扇门,我还是看着他们被拉了回去,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阻止容无端,杀死他,我真的能做到吗?”
顾神枢冷厉的神色稍缓,“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
云灼然摇头,“我不行。”
心魔从未见过云灼然这样痛苦迷茫,他心疼地抱住云灼然。
“哥哥。”
顾神枢冷眼看着他们二人,没再多说,冷着脸转身飘走,只留下极冷硬的一句话,“我们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死,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怪你。别忘了,蓬莱仙说过,他相信你。”
看着顾神枢头也不回只身飘上铁索桥,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心魔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按着云灼然后颈,让人靠在肩上,温声哄道:“哥哥,师父说的对,大家都是相信你的,你刚刚也看到了,浮雕里的人是活的,也许仙儿和陆羽也被困在了里面,但我们若是留在这里,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云灼然看着石门没有说话。
眼睁睁看着顾神枢越走越远,心魔暗叹一声,正打算态度强硬地带云灼然跟上时,听到正定定看着石门的云灼然轻声而郑重说了二字。
“等我。”
心魔怔住。
云灼然利落地转身往铁索桥走去,心魔眼里的担忧化作淡淡笑意,温柔又无奈地看着他的侧脸。
在他们身后,三层白塔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雪地上。
云灼然和心魔相携踏上铁索桥,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云灼然握着心魔的手很用力,被石化的另一只手也在走上铁索桥时慢慢恢复了正常,可见这样的效果只在白塔里有用。
这座铁索桥只有十丈而已,顾神枢就在桥的尽头等着。
他的神色已不像方才那样严肃,而是温柔地看着他们。
云灼然问:“为何不走?”
“桥上有禁制。”顾神枢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这道桥只能通过一人,除了容无端,无人能破。”
云灼然眼里略过一丝错愕,而后涌上浓烈的愤怒和杀意,他不曾收敛自己的情绪,看向顾神枢,神色平静地问:“是打算让我去吗。”
他的语气很肯定。
他知道顾神枢相信他可以阻止容无端,肯定会让他去。
“是你们。”顾神枢说着,看到云灼然低垂眼眸别开脸,便知道他在否定自己,不敢往前。分明来时还是意气风发,但在经过正殿和白塔之后,他仿佛被消磨掉了许多勇气。
顾神枢很了解他的这位记名弟子,见他如今的颓然,心下不由轻叹,但他对待云灼然时还是极温和的。他用仿佛哄孩子的语调提醒云灼然,“别忘了,你和蔚然,是一个人。”
这件事云灼然从来没跟他说过,但顾神枢俨然看出来了。
心魔得知自己还能跟着云灼然往前走,惊喜之余又不敢确定。
“我也去吗?”
顾神枢笑着点头,“我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容无端的对手。但是你们可以,单从数量上,你们就胜过他了。”他这时还有闲心开玩笑,说完后意味深长地凝望着云灼然,似要将他的容颜牢牢记住,“有信心吗?”
云灼然抬眼看他,没有回话。
顾神枢的笑容淡了几分,“小灼然,不必怀疑自己,我相信你。”他顿了下,又笑起来,“但我始终不放心,你还是带我一起去吧。”
云灼然和心魔皆有些迷茫。
“不是说这桥只能通过一人吗?”
“确实如此,那为师只能用别的方式陪你同去了。”顾神枢朝云灼然伸出一手,“过来一点。”
云灼然往前走了一步。
顾神枢望着他,没由来地笑了笑,似乎是欣慰,又还有点不放心,他收回手,如今是神魂状态,旁人碰不到他,但他可以触碰到他自己。于是顾神枢双手按在小腹上,指尖穿了进去,云灼然和心魔见之震惊不已。
云灼然急道:“你干什么!”
顾神枢笑着摇头,没有回答,约莫是因为痛苦,他的眉头紧皱起来,魂体也亮起了炽烈的金光。
云灼然和心魔无法触碰到顾神枢,只能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顾神枢从身上缓缓抽出一柄金光凛凛的长剑,分明不见血肉,从他变得浅淡的魂体看来,他们却知道他有多痛苦。
顾神枢仍然坚持着将三尺长剑从神魂内抽了出来,金光凛冽的灵剑悬于半空,荡开浩然的正气,仿佛于瞬间便驱散四周的所有阴霾。
在那之后,顾神枢向来挺直的脊背佝偻下去,他眼里的光也变得淡了许多,但苍白的脸上却是满足的笑意,他满眼期待地看着云灼然。
“试试吧,这是我这几日亲手为你炼的剑。融合仙骨,集我毕生之力。”顾神枢声音嘶哑,但笑得很开心,“原本是想晚些再给你的……我之前想过,这剑不仅是为你而炼,也需要容无端的血开刃,容无端不是妄想成为神明吗,那,就叫它诛魔剑。”
这显然是在嘲讽容无端。
云灼然不看诛魔剑一眼,他知道这剑泄露的一缕气息就不亚于先天神器,也只是定定地看着顾神枢。
“名字是很随便,不过合用就行,别嫌弃。”顾神枢的魂体快变得更透明了,他不说云灼然和心魔也能猜到,这剑用了顾神枢的仙骨和他的毕生之力锻造而成,顾神枢偷偷炼剑的时候,恐怕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