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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校尉家是经商的,夺下了盐池盐场后,五校尉就把盐场交给他经营。
沙校尉笑着说道:“一个营在盐池守着,就三危山的那些土匪,不敢攻打我们官军驻守的盐场。”
“不过这段时间盐丁消耗的有点多,产量总是上不去。”
桀骜的吴校尉立刻说道:“这帮泥腿子肯定是偷懒了!要我说沙校尉就是太过于仁慈了!下次解盐的时候再不足量,就砍了这帮泥腿子的脑袋!”
沙校尉安抚说道:“这烧盐煮盐也是技术活儿,盐丁都砍了,这盐场也就废了,我想的是再从盐池附近抓丁,只要做工的人多了,那产量自然就上去了。”
沙校尉一锤定音的说道:“这个方法好,就交给盐场的张旅帅去办吧。”
这下子到了最后一个议题,沙校尉先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围了刺史府,军中多有杀了贾刺史的呼声,大家怎么看?”
这下子众人沉默了,大唐毕竟还没有完全崩溃,公然讨论杀死上官,那可是谋逆大罪。
沙校尉咳嗽一声:“我的意见,还是不要杀,贾公年长已经无力视事,家人又懦弱无能,只要看住了他,沙州城就是我们豆卢军的。若是贾公死了,朝廷必然会委任新的沙州刺史,到时候说不定更难受。”
剩余的四位校尉连连点头。
沙校尉说道:“那就维持老样子,封锁控制刺史府,一切如旧。”
天子无道
豆卢军的五校尉希望一切如旧,但是事情发展往往不会遵循他们的意志。
豆卢军虽然胆大,但不敢出兵围住刺史府衙门。
毕竟贾思顺在沙州近二十年,他抚恤百姓轻徭薄赋,在沙州城内声望相当的高。
豆卢军也只是在刺史府的出入口,派了几个士兵看守,只是限制贾思顺本人离开刺史府,对于刺史府的出入人员还没那么严格。
而沙州的民政,一部分还控制在刺史府的手里。
大唐的制度,刺史府是城市内最后的一座堡垒。
在陇右道这种的边境地区,每一座刺史府都是按照军事碉堡的规制建造的。
在现实世界的历史时间线中,沙州在吐蕃大军的围困下整整坚守了十一年。
而在沙州城被吐蕃攻下之后,刺史府内署官依然不愿意投降,又在刺史府内坚守了半年。
这之后,吐蕃军队攻入刺史府,屠杀了刺史府内的官吏士兵。
不过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惨剧还没有发生。
伪装成差役的崔涛,很快就混入了刺史府,见到了年过花甲的沙州刺史贾思顺。
贾思顺的反应却在崔涛的预料之外。
他坐在书房里,平静的看完了建宁王的亲笔书信,然后说道:“建宁王欲夺沙州?”
崔涛说道:“陛下诏令,让建宁王为陇右道总管,节制陇右道各路兵马。”
贾思顺坐在胡椅上,背靠在椅背上问道:“朝廷除了一纸诏书外,可给了建宁王兵马?”
崔涛摇头说道:“无一兵一马。”
贾思顺又问道:“无兵马,可有金银钱帛?”
崔涛依然摇头:“也无。”
贾思顺摸着雪白的胡须说道:“无一兵一马,也无一金一银,建宁王拿什么来节制陇右道的兵马?朝廷的大义吗?”
贾思顺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愿意奉朝廷的大义,但是豆卢军都不愿意奉我的大义,难道建宁王还能让豆卢军奉他的大义吗?”
崔涛没想到堂堂一州刺史,正二品的大员竟然说话这么直接。
贾思顺看着崔涛说道:“你是建宁王军中长史?”
崔涛点点头,贾思顺说道:“若是二十年前,朝廷的诏令来了,刺史府要摆出香案,行大礼参拜接旨,朝廷一纸诏令要了我的脑袋,刺史府上下也无人敢不从,只会拿着我的脑袋覆命。”
“若是十年前,朝廷的诏令来了,我也会尽心尽力的迎接上使,纵使沙州上下怎么怨,我也会将朝廷的旨意执行下去。”
“可是现在,朝廷的诏令来了,老夫累了,也乏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奉令了。”
崔涛看到贾思顺疲劳的样子,没想到大唐的正二品大员,竟然会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贾思顺看着崔涛说道:“我当年也曾经雄心勃勃,要在这陇右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是蹉跎二十年光阴,自问也算得上是勤政爱民,可崔长史,为何这沙州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贾思顺本来只是自问自答,却没想到崔涛却说道:“自然是因为朝廷无道。”
朝廷无道?贾思顺睁开眼睛,看着书桌对面的年轻的长史,赞叹道:“果然还是年轻好啊,这等话儿我年轻时候可不敢说,你倒是说说,朝廷怎么无道?”
“子曰:‘天子有道,则天下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子无道,则天下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如今天下泰半叛乱,藩镇节度诸侯并起,自然是天子无道了。”
听到崔涛这么说,贾思顺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建宁王麾下竟然有如此妙人,老夫若是年轻,必定要将你引为知己,不过如今我老了,当年和我畅论国事的故人,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现在老夫再也没有结交新朋友的念头了。”
崔涛明白,贾思顺这等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老臣,绝对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臣服建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