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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告示一出,刺史府上下的官吏发挥了超乎平日的动员能力。
不到三日时间,大片靠近马场的田地,被官府认定为是属于马场的土地,要在这次该马为桑里收回。
距离山丹马场附近的宜禾里。
百姓们看着自己家种得好好的农田,被官府说是马场的土地,凶神恶煞的衙役守住田垄,挡住了想要夺回自己田地的百姓。
身穿官服的张浑站在宜禾里的田地前,指着被衙役围住的田说道:“这些田本来都属于马场的,是你们这些刁民侵占垦殖的,如今官府要把这些土地收回去,你们还在这里闹事,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张浑身边站着几个军士,在宜禾里的村口还驻扎着一支骑兵策应,宜禾里的百姓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冲上去。
其中一个百姓怒吼道:“这些土地是从我们祖辈手上传下来的!马场还没建的时候就有这些土地!我家的族谱上可以作证!”
张浑眼睛盯着人群,没有找到那个发声的村民。
他冷笑一声:“族谱?就你们这地方还有族谱?就凭你家族谱,能比得上官府的田契吗?我说这些土地就是马场的!以前被你们这些刁民占了去,官府就不深究了,但是这次该马为桑,这些田都要收回公田,改种桑树再分配出去!”
“怎么分?”人群中有人问道。
张浑笑了笑说道:“这次改马为桑的土地,本就是属于官府的,这次官府是当做永业田卖的,当然是价高者得!”
价高者得说出来,人群再次骚乱起来。
大唐的土地,分为授田和永业田。
男丁成年后授田,死后收回授田,授田属于官府所有。
而永业田则包括了因为功勋朝廷的赐田,当官后朝廷分配的赐田,官府赐给佛寺道馆的田地。这些田亩是私有的,可以传给子孙。
宜禾里没有什么豪强大户,整个宜禾里的百姓都姓马,所以永业田不多。
大家同宗同族,里长是村里威望高的老人,做事也算公平,这些年来宜禾里一直太太平平。
可是宜禾里靠近山丹马场,这反而成了一道祸事,这一次宜禾里有小半的上好水田,被官府说是侵占马场的土地,也要和山丹马场一起改马为桑!
听到自己家的田地要被卖出去,宜禾里的百姓忍不住激动起来。
但是两个衙役手持佩刀朝前一战,刚准备闹事的百姓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不敢再往前冲。
张浑冷笑说道:“改马为桑,这是陛下明旨要办的大政!这件事节度使衙门下了通牒,刺史府张贴了告示,这事是办定了!”
“你们这些刁民无论怎么阻挡,改马为桑都是要做的!这些田地是你们侵占马场的土地,现在要还回来了!”
宜禾里的百姓握紧了拳头,可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怎么去和手持武器的衙役拼命。
更不要说一标的骑兵正在村口,随时可以杀过来。
里长上前说道:“张户曹!现在已经要五月了,青苗刚刚长出来,能不能等这季的庄稼收了再改,如果现在就改,到了秋天可就要饿死了人了啊!”
只看到这些水田上的已经长出了青苗,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喜人,今年气候不错,本以为是个丰年。
里长苦苦哀求,若是现在将田收了过去,那么从春天到现在的辛苦就全部白费了。
剩下的土地就算是丰收了,整个宜禾里这么多百姓要口粮,还要上缴官府租庸调,那肯定是要饿肚子了。
张浑冷笑一声说道:“等到秋天?现在才五月份,你让刺史大人等到秋天吗?还是你去节度使府,去和节帅大人说说,看看能不能宽限到秋天?”
里长绝望的看着张浑,他又是讨饶道:“能不能让我们割了青苗?”
青苗是粮食,可以当作饲料,看这样子是等不到秋天了,能割点青苗喂牲口,也算是挽回一点损失。
“不行不行,今天这些土地就要清丈完毕!”
这下子宜禾里的百姓终于爆发了,他们冲过了衙役的阻挡,冲到了田地里,阻止那些用白灰划线的衙役。
“反了!刁民反了!”
张浑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一幕,他立刻拿起哨子,吹响了村口骑兵的集合哨。
一队骑兵冲进了村子里,张浑对着领头的旅帅说道:
“反了!这帮乱民反了,吴旅帅,速速将这些刁民赶出田去!”
骑兵们立刻冲进了大好的农田里,看着马蹄踩踏绿油油的青苗,护田的百姓更是怒发冲冠,他们不顾自身性命,冲到了骑兵面前,试图抓住这些战马的缰绳。
其中最强壮的一个汉子,真的抓住了那个吴旅帅战马的缰绳,他天生神力,竟然将战马拉的停下了蹄子。
张浑更加生气了,指着这个壮汉说道:“给我拿下这个刁民!”
里长噗通一下跪下,他对着田地喊道:“三郎快住手!”
然后里长对着张浑求饶道:“这是犬子马三郎,户曹饶命!户曹饶命!”
张浑一脚踢翻了里长,指着马三郎说道:“马三郎私通吐蕃,给我拿下!”
这下子骑兵抽出刀刃,马三郎虽然天生神力,但是哪里是这些精锐骑兵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制住。
张浑接着下令:“给我把这些青苗都踩了!这土地是朝廷的,朝廷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