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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排进队伍中,对着前面的人问道:“这位仁兄,在下王成伟,是本次秋闱的举子,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向裴相府上送拜帖?”
前排的是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王成伟,看到他只是穿着布制的书生长袍,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配饰,心中就看不起了王成伟几分。
看来又是一个来宰相家投行卷的穷书生!
前排这个中年人说道:“我是江淮盐院的使者,是奉了我们盐铁使的命令,来拜见裴相国。”
这个男人高昂着头颅,谁不知道如今的江淮盐铁使第五琦是当朝红人,凤翔府的绫罗绸缎可都是第五琦这位盐铁使从江淮征来的。
所以这个第五琦的家丁也非常的倨傲。
一看王成伟就是来凤翔府赶考的穷秀才,这种人连自家老爷的宅邸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进当朝宰相的府邸了。
中年人排着队伍,看到王成伟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也起了指点的心思。
他对着王成伟说道:“还没到时候,等到辰时开始,门房就会打开。大家排队将拜帖递上去,管事的就会安排,等裴相从政事堂回来,就会按照顺序接见客人了。”
王成伟看着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人,裴相国能全都见完?”
第五琦派来的使者说道:“这怎么可能!裴相日理万机,一天能见两三个客人就算是开恩了,怎么可能全部都见!”
中年人心中暗暗确定,这小子果然是乡下地方来的傻小子。
这种年轻的士子总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觉得自己能够靠着一篇锦绣文章名扬天下。
他们可不知道,裴冕这样的大人物,根本没有时间看他们送过来的行卷。
第五琦的使者说道:
“你看到那个棚子了吗?”
王成伟随着中年人的手指看去,只看到在裴冕府邸大门边上,搭着一排凉棚。
使者说道:“裴府管事的也不是普通人,拜见裴相的使者们,谁轻谁重,这些管事的明白着呢!”
“能进入那个棚子的,都是裴相今天可能会要见的客人。”
接着这个中年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昨天就已经排进了那个棚子,可惜昨天裴相散朝晚了,只见了一位客人。”
王成伟疑惑的说道:“今天还要重新排队吗?”
中年人无奈的说道:“这也是裴相立下的规矩,每天来求见的人都不一样,如果不用排队就直接去棚子,那没几天棚子也要坐不下了,所以每天都要重新排队。”
王成伟也没想到想要见宰相一面有这么难。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于乐观了,王成伟摸着怀里王茂所写的书信,心中有些忐忑。
“辰时已到!”
就看到裴相的府邸打开一个侧门,一个门房拿着铜鼓敲了一下,然后中气十足的吼道。
队伍立刻激动了起来,整个队伍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第五琦的使者说道:“哎,我已经在这里排了三天了,还是没能进裴相家的大门。”
接着这个中年人好心的说道:“书生,我看你留下行卷就可以回去了,没有大镇节度使的推荐信,你连进那个棚子的资格都没有。”
推荐信?
王成伟想到自己怀里还有建宁王给所有应试考生们所写的推荐信,原来这样也是“关键道具”啊。
整个队伍前进的极慢,王成伟实在是无聊,继续和前面这个中年人攀谈起来。
这个中年人也是个健谈的家伙,两人很快就自来熟了起来。
王成伟了解到,这个中年人是第五琦的远房侄子,名叫第五原。
自从第五琦就任江淮盐院后,第五原就去投奔了第五琦这位远房的叔父。
第五原只开过蒙,后来就随着家人做生意。
第五琦家族人丁不算兴旺,第五原也算是个能用的“人才”,就被第五琦派往了凤翔府。
不过此时的第五琦,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
向肃宗献了理财之术后,第五琦就被派往了江淮,负责江淮的征税事务。
因为第五琦的努力,扬州的码头上堆满了漕运的船,江淮征收的粮食和丝帛,一条接着一条的运往关中,支援大唐的平叛事业。
第五琦刚刚就任江淮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低等级的江淮租庸使。
这一年皇帝三次下旨,不断给第五琦加官。
如今第五琦已经是司虞员外郎、河南等五道支度使、司金郎中,兼御史、诸道盐铁铸钱使。
虽然本官职位依然不高,但是第五琦在江淮各地筹建盐院,实行盐业专营,已然执掌了大唐泰半的财计。
凤翔府都在说,安史之乱结束,第五琦的功劳一定能让他坐上度支郎中的位置。
而度支郎中,是户部掌管国家赋税的重要职位,权柄极大,世人都称之为计相。
第五琦这样风头无二的大臣,为何要拜见裴冕呢?
登楼斗诗
第五原也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他和王成伟一见如故,直接说道:
“哎,还不是我那叔叔,想要谋求京职。”
王成伟点点头,明白了第五原的意思。
在唐代京官最贵,不少大臣宁愿在京师做官,也不愿意升迁去偏远的州府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