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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章武带领汴州军快要抵达临淮的时候,从睢阳突围而出的南霁云,在彭城求救未果之后,又快马奔向了临淮城。
临淮虽然距离彭城不远,但是南霁云日夜不停的前进,将自己的战马都累死了。
他换上一匹马,终于在累死了两匹马之后,赶到了临淮城。
此时已经傍晚,临淮的城门已经关了。
南霁云在城下大喊军情紧急,终于喊开了城墙。
临淮节度使府里的贺兰进明得到了消息,这位进士及第,好古博雅,满腹经纶的儒帅,看到张巡亲笔所写的求援信却犹豫起来。
临淮节度使府长史是贺兰进明的侄子贺兰景,因为贺兰进明没有儿子,贺兰景也被视作贺兰进明的继承人,临淮军中的杂务也都是贺兰景在处理。
年轻人总是有三分的锐气,贺兰景拱手说道:
“节帅!临淮是江淮门户,而睢阳就是临淮的门户,如果我们不救睢阳,尹子奇攻陷睢阳再进军临淮,我们临淮军总共就只有一万人,又要如何抵挡?”
“如果尹子奇攻入江淮,朝廷赋税断绝,我等皆要成为朝廷罪人了!”
贺兰进明这位喜欢吟诗作对的节度使,站起来踱步说道:
“不妥!”
“许叔冀这老匹夫吞兵彭城,现在他们汴州军是丧家之犬,一直觊觎我们临淮。”
“若是我军倾巢而出,许叔冀必定要夺我临淮城!”
“另外刚刚你也说了,我们临淮是江淮门户,若是胜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败了怎么办?”
“那才是真的让江淮门户洞开,那我们才是朝廷的罪人!”
贺兰进明说道:“不行,不能发兵!”
贺兰景又问道:“叔父,这南霁云您还见不见?”
贺兰进明则说道:“要见,听说这南霁云是睢阳第一猛将,是能够在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的绝世名将。”
“睢阳被尹子奇大军围困,肯定是救不了了,这南霁云如果和睢阳城一起死了太可惜了。”
“我想张巡派南霁云出城求援,也是想让他活下来。”
“给我弄一份好宴,我要好好款待这位当世猛将!”
“如果他能投入我麾下,那就也不用怕许叔冀那个老匹夫了!”
贺兰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也钦佩南霁云这等当世名将,可是叔父不肯发兵,这睢阳城看来是要破了。
听说张巡乃是守城奇才,又能让南霁云这等猛将全心全意用命,也不知道这等人物到底是何等风采。
贺兰景有些神往,可是转念又感伤起来。
张巡这等人物,断然不可能投降伪燕,恐怕城破就算是敌人放他走,张巡也会随着睢阳城殉葬吧?
贺兰景收摄心神,连忙带着手下准备宴会。
南霁云从睢阳城中出来之后,就一路向东求援。
许叔冀那边碰了钉子,他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临淮。
比起许叔冀,临淮节度使要热情多了,这也让南霁云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南霁云没有心情吃宴席,他直接穿着染血的盔甲走进了宴会厅。
贺兰进明非常注重儒将的风度,他专门穿上了一件长袍。
可没想到南霁云见到贺兰进明后,立刻跪在地上说道:
“请贺兰大帅发兵救睢阳!”
贺兰进明也没想到这南霁云竟然这么着急,不过看在他是武夫,不懂得礼数的份上,贺兰进明决定不和他计较。
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贺兰进明笑着说道:“请南将军入席!”
南霁云不情愿的入席,贺兰进明拿起酒杯说道:
“非是我不愿意救睢阳,而是南将军突围至今,又过去了许多日子,也不知道睢阳城还有没有破。”
“如果城破了,我临淮大军再去又有什么用呢。”
南霁云却说道:“十三天!”
贺兰进明不明所以的问道:“南将军这是何意?”
南霁云说道:“我突围至今,已经整整五天了,不过张帅在我突围之前说过,睢阳还能再守二十天!”
“睢阳上下一心,已经坚守了八个月了,我相信临淮军现在出发,睢阳城绝对没有破!”
南霁云再次磕头说道:
“若是睢阳城破,南某愿意以死谢罪!”
看到贺兰进明脸上露出愁容,南霁云又说道:
“睢阳与临淮互为犄角,若是睢阳失手,叛军下一个目标就是临淮了!”
“张帅说过,临淮和睢阳的关系,就是皮和毛的关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请节帅速速发兵,营救睢阳城!”
贺兰进明已经打定主意不救睢阳,又怎么会因为南霁云一两句话就发兵。
不过他爱惜南霁云人才难得,端起酒杯说道:
“南将军一路奔波劳累,救睢阳也不急在一时,还是请宴饮之后再说吧!”
南霁云当场洒泪说道:
“南某从睢阳突围的时候,城里已经断粮一个月了,我虽然想要独食,但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节帅坐拥强军,却坐视睢阳陷落,这岂是忠臣义士所为?”
贺兰进明难掩尴尬说道:“这等好宴,又怎么能没有雅乐伴奏呢。”
贺兰进明拍拍手,丝竹之声从帷幕后面响起。
贺兰进明颇为得意的说道:“都说江南的丝竹独步天下,这个乐班是本帅亲自调教的,听过的人都说不比江南的差,不知道将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