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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信看着不远处的城市,只看到这座城市四四方方,依靠着周围的山丘而建,城中守备森严,应该是驻有大军。
尉迟信说道:“当年唐太宗北征高句丽,就是驻跸在唐山指挥的,这里是从华北前往东北最重要的通道,也是我们北下的第一个障碍。”
张广德重重的哦了一声,他看着唐山城的城墙说道:“这城墙一炮肯定轰不下来,肯定要两炮!好城墙啊!”
尉迟信白了张广德一眼,从玩了大唐风云这个游戏之后,张广德似乎患上了职业病,无论看到什么城墙,都会想着要几炮才能轰开。
尉迟信看着唐山城墙说道:“这唐山至少有一万驻军,打下来虽然容易,这些俘虏怎么办?”
张广德直接说道:“这还不简单,庞举不是说在北面发现了铜山了?让他们去挖铜就好了,这年头挖出来的铜就是钱啊。”
尉迟信摇头说道:“这里是安禄山史思明的老巢,这些兵都是范阳当地的兵,要是这么搞,怕是当地百姓都要恨死我们了。”
张广德愣了一下,从这一路上接触的村落来看,范阳这地方确实对大唐充满了怨气,而当地百姓竟然是非常支持安禄山的,至今在很多小村子里,都能看到安禄山的牌位。
这一切都让尉迟信和张广德非常意外,他们深入在唐山附近的村子里考察了一番,这才明白为什么方国寿曾经说过的观点,“安史之乱其实是大唐内部矛盾。”
尉迟信发现,唐山周围的村子里的百姓,竟然都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甚至两个相邻的村庄,都说着完全不同的方言。
尉迟信饶有兴致的向百姓询问,最后得到的回答是,这些村庄的百姓,都是从河南道乃至于关中逃难来范阳的,他们以故乡为聚落生活在一起,所以还能说着家乡的方言。
尉迟信不由的惊讶起来,以大唐的交通情况,从关中到范阳,这可是很长的一段路,他简直无法想象,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来到范阳的。
尉迟信找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就是第一批来到这个村子的关中流民,这个老者讲述了一段让尉迟信从没听过的开元盛世。
就在那个大唐最盛世的时代,关中竟然发生了大饥荒。
在上皇在花萼交辉楼宴请群臣,长安百姓云集在花萼楼前观赏十几米高的花灯的时候,距离长安不到百里的关中,百姓已经彻底活不下去了。
大量的土地都被权贵和豪强占据,关中百姓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
就连去给那些权贵家里当佃户,都已经内卷到了一定程度,有残疾和老弱的连给人家做佃户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做了佃户,也是和奴隶一样的待遇,那些种不动田或者交不上田租的,下场会更加凄惨,关中已经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
天子脚下起了流民,可是上皇只是派兵镇压,甚至一点赈灾的意思都没有。
后来流民越闹越大,上皇这才颁布了一条命令,放宽对流民的户籍限制,允许他们去河东和荆楚地区开荒。
这个村子里的老者,就是当中从关中徒步走到了唐山的,他一家八口人,等走到唐山后就剩下他自己和儿子两人,其他人都死在了这场迁徙途中。
说道这里,这名老者依然会流下眼泪,尉迟信和张广德听到这里都闭口不言。
从关中到唐山,这还是没有任何食物和交通工具的流民,老者能够抵达唐山都是一场奇迹了。
等到了唐山,安禄山给流民分配了土地,河东的税赋和大唐一样,但是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
而老者的儿子也当了兵,在安禄山的军队中吃上了俸禄,还赶上了一场小规模的战役,立了一些军功。
后来儿子娶妻生子,对老者来说在唐山简直是蜜罐一样的日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唐山的冬季要比家乡更冷一些。
本来老者以为自己能够在唐山安享晚年了,但是上皇的宰相杨国忠不断逼迫安节度,逼着安节度造了反。
老者还记得给儿子收拾行囊的那一夜,儿子对着自己磕头,发誓要追随安大帅夺回自己家在关中的土地,带着父亲和妻子衣锦还乡。
这是老者最后一次见到儿子。
唐山附近的村子里,大部分都有着和老者同样的故事,他们或者来自关中,或者来自河南,或者来自山东,都是在当地被豪强地主逼迫的生活不下去的流民,历经千险才来到的河北。
在这里他们从安禄山手上授田,娶妻生子,想一个人一样活了下来。
所以安禄山振臂一呼,十几万大军随他南下。
也是因为这个,在史思明决定再次叛唐的时候,这些百姓也再次响应。
张广德也沉默了,范阳和辽东的情况是安全不同的。
范阳是安禄山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范阳的百姓对大唐是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就算是安禄山已经死了,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随着安禄山战死了,但是他们依然支持自己的兄弟、儿子再随着史思明上战场。
张广德叹息一声,他也没想到大唐在河北民心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尉迟信说道:“攻打唐山城容易,但是收复唐山人心难啊,我们玩家这点人,可打不起治安战。”
张广德点点头,范阳的情况确实和之前打的所有仗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