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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促成的。”
“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能和正常人一样,有一双完好的眼睛,之后便能勉强的找一份工作糊口,而不是无助的跪在地上,摸索着被人丢弃的食物,如获珍宝。”
何茗湫无神的眼睛里,扭曲着恨意。
别人没有经历过他那些阴暗的岁月,根本不会知道他受到了多少的折磨。
他就像阴沟里的爬虫,靠着那一点污垢,存活着。
若不是父亲曾留下信封让他好好活着,他怕是早就放弃了生存。
存活,简单的两个字,刻在了他的生命的记忆里。
让他即便失去了记忆,也贪图着空气的芬芳。
“温止,你告诉我,曾经的我做了什么……”
“我想不出来……”
靳岸没有站稳,跪在了何茗湫的面前。
他从未为谁弯曲过的腰,颓然的弓了起来。
何茗湫垂眸,讲出了那一段黑暗的时光。
“五岁那年,我还没有被赶出靳家。”
“你拿着玩具枪,走到我的面前。”
“你说,你要跟我一起做游戏。”
“头一回有同龄人愿意找我玩,我很开心的答应了。”
“后来,你拿着玩具枪,对着我的眼睛射,说我的眼睛很亮,比那些靶子还有更容易的看得清楚,我很疼,我求着你不要这么做。”
“你没有听。”
“再后来,我为了躲着你的玩具枪和子弹,拼命的挪动身体,脚步错乱,撞到了一处尖锐的建筑,刚好刮到了眼睛。”
“当时很疼,我一直哭,你怕摊上事,就跑了。”
“可笑的是,我哭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来查明发生了什么。”
“我的眼睛好疼好疼,我看路都很模糊,我跟女仆说了眼睛疼,但她没有理我,她觉得我故意在找存在感。”
“可我真的好疼好疼,我疼了好多天,连哭都成了奢望。”
“一段时间后,我被赶出了靳家,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紧接着,我就发现,我的视力越来越低下,就连看个近处的东西都要凑到眼前观察好半天才看得清楚……”
“我害怕,我缩在垃圾堆里面,抱着腿痛哭。”
“可我除了那一堆垃圾,我什么都没有。”
“没有家,没有亲人,有的只有一具开始变得残废的身体。”
何茗湫居高临下,一脚踩在靳岸的肩膀上,狠狠的用力。
“靳岸,我恨你。”
“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双目接近失明却没有一点办法的绝望。”
“你也不会不知道,我为了活着,曾受过多少的伤。”
靳岸的肩膀很疼,但再也比不过心疼。
强烈的内疚,压的他精神差点崩溃。
他落着泪,扇了自己一巴掌,“小温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混蛋,我有病,我伤害了你……”
“对不起……”
靳岸知道,他怎么道歉都是没有用的。
他带给温止的,是永久性的伤害。
远远不是他几句道歉就能缓和的。
可……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该怎么赎罪,温止才能开心一点?
豪门总裁的替身白月光62
何茗湫收回踩了靳岸肩头的脚,没有因为靳岸的话,就对他怜悯。
真正应该被怜悯的,是原主。
就算当年靳岸年纪小,是无意识的玩闹行为,那也不能磨灭原主受到的苦楚。
有些事,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够原谅的。
有些过失,一旦犯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的绝望与痛苦。
还有靳家的做法……
将上一代的恩怨,怪罪在原主一个孩子身上,把尚且年幼的原主赶了出去,任其流浪,也未留一分钱施舍。
这种冷心冷肺的做法,属实令人寒心。
是以,原主的潜意识,是恨靳家的。
若不是靳家,宠他的父亲也不会殉情而亡。
“温止,我是你的哥哥,以后我好好的弥补你好不好。”
靳岸的双手轻放在何茗湫的脚边,呈现一个极度卑微的跪姿。
他仰着头,眼里是压抑的奢求。
“不用了。”
何茗湫的冷漠是靳岸从未感受过的冰冷,完全把心门关闭,不给他半分靠近的机会。
他恍惚间,看到精致的少年俯身,凑到了他的耳边。
“靳岸,现在弥补已经晚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不代表就翻篇了,反而会永远的压在我的心头,无法释怀。”
“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想起小时候,你用玩具枪射击我的时候。”
“靳岸,你根本想象不到,我那时候的眼睛有多么的疼……”
“恨不得将眼睛抠出来,终结那份疼痛。”
平淡的语气,往往最勾人深思。
那些冷冰冰的文字组合在一起,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沉痛的过往。
靳岸的心,犹如被一张有着尖锐寒刺的网,死命的缠绕着。
并持续的缩紧,将他的心脏分裂成一个个小块。
到处都是鲜红的血。
温止不该那么苦的,都是他的错。
他对不起温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