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你很珍贵懂(1 / 12)
雄虫弱小无辜又可怜,眼巴巴的稀罕,又被轻易地忽视。
这在任何一个受过社会教育的虫族看来,都十分荒唐,却切切实实地发生最该保护雄虫的云烈身上。
云烈不是军雌,坐姿不会过分刚强笔挺,姿态很松弛却不容忽视,他的存在感强烈到如果有谁推门而入,注定会第一眼看到他。
并非衣着华美或是容貌英俊,而是居移气养移体、日积月累而生的尊荣。
即使眉眼温润,依旧称不上有多温柔。
年轻的雄子阁下们不能明白这种不具有攻击性、不张扬的尊贵气质,可雌雄之间的对比似乎足够惨烈,足以让只懂得吃喝玩乐的阁下们恼羞成怒。
苏研默默数着餐刀和磁盘碰触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在云烈阁下自己的地方,他没有强求不能出错的餐桌礼仪,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声音。
除此以外,室内很安静。
仿佛云烈真的只是随口问苏研饿不饿,实际上无论苏研做出什么样的回答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云烈是这么想的。
但是真的好饿哦。
苏研闻着肉类的香气,鼻头因为嗅闻而耸动,口腔中渐渐分泌出渴望的液体,他甚至产生一种堪称狂妄的念头——如果云烈愿意把食物分给他,他愿意乖乖地听云烈的话。
这想法从常人的角度当然挑不出错,但是苏研很快就从口舌的焦灼中羞愧的苏醒过来——什么时候他的‘听话’是需要前提的了?不需要云烈对他很好很好,对他很坏也没有关系,他都应该乖乖听话。
没有前缀,没有前提,无条件的服从。
“铛——”餐刀和骨瓷接触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唤回苏研的神志,他才恍然发现,他的脸庞正在云烈阁下的小腿上摩挲。
这是一种标准的乞食姿势,但是这是只有很受宠爱的宠物才能做的。
苏研呆呆地仰头去看,恰好望进那一泓平静无波的深井中,仰视的角度中漂亮沉静的碎冰蓝显得无比深邃沉静,一眼望不到底,所以也不会有任何的动容和波动。
苏研顿时羞惭无比,他这种仗着自己被另眼相待,就恃宠生娇的念头在这种大虫物的眼中一定十分浅薄,浅薄得如同云雾,风一吹就散尽了。
云烈阁下这样的大虫物一定见识过许许多多的小虫崽子,比他讨人喜欢的,比他漂亮识趣的,比他体贴温驯的……见识过这么多的虫,自己这些小伎俩应该不会被放在眼里吧……
“你总是学不会专心吗?”
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隐隐含着微弱的不耐。以云烈身为政客的城府,他如果不想让苏研发现他的情绪,苏研一定发现不了。此刻的薄薄怒意已经是明确的情绪外露。
他的目光微垂,注视着小雄子红了一圈的眼尾和颤动的眼睫,青涩精致的面容渐渐映上惶恐和无助。
“……对不起,阁下。”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只会道歉吗?”云烈看着苏研更加紧张的表现。
苏研张了张嘴巴,像是想要道歉,又被云烈的话堵回去的样子,看上去既尴尬又滑稽,脸也涨红了一些,最后小小声地说:“奴让阁下生气了,就是奴做错了,奴应该要道歉。”
苏研低下了头,又只给旁人看一个眼熟的发旋,自顾自的讲述自己的错误,声音细细弱弱的,像是要哭出来。
许是因为还没成年,语调带着点儿囫囵个儿的甜味和软糯,简直能幻视成揪着手手罚站的可怜崽崽。
还未成年的小雄子就像是灵敏的琴弦,只要云烈信手拨弄,就能带起一叠的颤音。
可惜,云烈不是唯一一个能够拨动琴弦的雌虫。
云烈的眸底又渐渐生出真情实意的不悦。
雄尊雌卑的制度允许雄子设立一名雌君和多名雌侍雌奴,规则拘束着雌虫的言行,要求他们不可善妒,但……他为什么不能独占?明明是属于他的东西,凭什么给别的虫分享?
不只是苏研与虫族世界格格不入,敢于圈养雄子的云烈又能正常到哪里去呢?
——
云烈分出心神听着苏研讲述他的‘错处’,放在寻常雄子身上甚至称得上美德的小事,在苏研的口中简直罪大恶极。
云烈不知不觉之间,分出了大半的心神去听这些他知道的事情。
苏研没有一点儿隐瞒,却渐渐的无地自容:“……奴蠢笨,没能讨主人喜欢。”
虽然错误一大堆,但是没有比这个更加严重的了。
苏研的惴惴不安简直明晃晃的挂在眼角眉梢,如果云烈要用这个理由来攻讦他,这个蠢笨的、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推卸责任的小奴隶大概又只会道歉认罚了。
云烈没有那么坏心眼,他的眉目沉凝,俯视的姿态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温和的老师,但真正的老师不会让自己的学生跪在脚下:“苏研,你经过专业的培训,你的身心都为所谓的主人准备好了,任何一只雌虫看到你的时候都会喜欢你,没有例外。所以,难道就没有想过,你无法讨好他,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位所谓的主人不适合你吗?”
他唇边的微笑自然含蓄,仿佛在包容着一位不听话的学生,眉宇中的不赞同轻柔却精准,撞击着苏研的心房。
以云烈的身份和影响力,影响苏研本该是轻而易举,毕竟初临虫族世界的苏研看上去心机浅薄,他的常识甚至比不上小虫崽,涉世不深就很容易摇摆不定。
垂眸见小雄子的发旋深深,云烈笑意更深:“距离我们的约定时间只有两个月,你能保证阁下对你改观吗?爱护你,喜欢你,把你放进保护圈里?”他的声调拉长,如同叹息,“如果你无法让阁下改观,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想过了吗?”
“你这样天真的小奴隶并不少见,可惜了,不是每一位阁下都会表里如一,在公共场合下的勇敢无畏和怜惜弱小,也许只是一层一戳即破的表象。”
“苏研,你应该更相信我一些,我会为你安排更好的主人。还是说,你认为……你的眼光和经验会比我更充分?”
小雄子哆嗦了一下,在云烈并不严厉的恐吓下,外露的手腕转动了一两下,往胸腹缩了缩,整个身体都好像小了一圈。
云烈这个时候不再看着他了,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并不认为被阉割过思想的苏研能够拒绝自己。
但是,苏研总是能让他感觉到意外。初见的时候意外,现在也是一样的意外。
小雄子几乎哭出来,依旧用不太自信的声音果断的拒绝了:“主人很好,是奴做错了事,才总惹主人生气……”
云烈默然了一会儿,苏研身形单薄,又总是惶恐哭泣,几乎看不出最初的狡黠了,仿佛那个曾经短暂的大胆试探新世界的他在被逼回熟悉的奴隶模式之后,就只剩下了不敢犯错的战战兢兢。
自己是凶手,云烈深知这一点。
可他同样的凶狠虚伪,这大概是铭刻在雌虫骨子里的本性。
所以他没有反思后悔,而是继续抿了一口花茶,语调依旧轻松和缓:“真是天真啊,但是两个月为限,我可以容许你在规则里的小小任性。出于对你负责任的态度,我想,我有必要考察那位阁下的品行。我将会邀请他参加茶话会,交流豢养你的经验。”他的语调微微带着笑意,“苏研,你可是很珍贵的呀。”
云烈悠悠地喝过花茶,放置够了苏研,这才从超低温冷冻储存箱里取出一剂营养液。
绿色的粘稠液体仅仅加热到温热的状态,就倒进了一只白色的瓷碟上,浅浅一滩液体无论是颜色和气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