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求生手册 第84节(1 / 2)
“以师弟之才自可胜任何职位。”
虽然李斯答得没有问?题, 但江宁总觉得李斯的语气并没有因?为能够和师弟在朝为官而?高兴。这令她觉得后世之人对李斯妒杀韩非的推测也许就是历史真相。
昔年李斯在楚为官,见到米仓老鼠曾发出“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之?处耳[1]”的感叹。他害怕自己?如过街老鼠, 所以在得到自己?的“米缸”后, 会殚精竭虑地守护自己的饭碗。
基于恐惧,他会除掉所有威胁到他的人。因?为他清楚地认识到人是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 韩非的到来必定会威胁到他。妒忌不是真正的动机, 除掉竞争对手才是。而?他后来与赵高联手更是能佐证这个猜测。
这也是她不能向?嬴政透露李斯未来的所作所为的原因?之?一。
先不说客观因?素, 光是李斯本身的敏感多疑。若是被他知道了她进言伤了他的利益,他一定会谋自保,并向?嬴政进言提防身在楚系利益集团的自己?。一个王最终会做什么决定, 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获得芈姓对她来说不是助力而?是累赘。
“宁你怎么在这?”
突如其来的声音, 让她的思绪回笼。看着眼前的君臣二人笑道:“来给?王上看看前些天统计出来的结果。没成想听到了王上和李大人的谈话?。这是说完了?”
“不然呢?”嬴政看向?她。
“那?就该我说了。要请王上辛苦一点?了。”江宁转过头笑着邀请李斯, “李大人要不要也来听听?顺便帮我看看哪里需要改改?”
“王后见谅, 臣对米粮知之?甚少, 实在不如夏大人, 实在不敢随意乱言。”李斯回答得恭敬。
“我看大人不是不通粟米,是因?家有爱女,想要早些回去?陪着吧。”
前些日子李斯的妻子诞下女儿。春风得意时,又喜得爱女, 可谓是双喜临门的象征。小姑娘从出生便被李斯捧在手心, 就连蒙毅都忍不住羡慕小姑娘。
嬴政:“即使知道, 还不放人回去??”
“这不是准备了些薄礼嘛。”江宁的尾音上扬。
宫人很?有眼色地将两份礼呈了上来。一人手中是产后妇人应用的补品, 一人手中是她这几天赶出来的虎头帽和虎头鞋。
“一点?心意, 还请李大人不要嫌弃。”
“王后亲手所制,臣欣喜不及, 又怎敢嫌弃。王后实在折煞臣了。”
简单的寒暄后,李斯便请辞离开了。而?江宁和嬴政也进屋了,刚脱下披风,便瞧见嬴政在看她。
“怎么了?王上。”
“昨日见到子婴头上的虎头帽,我就猜是不是你做的。如今一见,我果然猜的没错。”
嬴政摆了摆手,侍候的仆从便退了出去?。
她捧着热乎乎的茶盏,眉头上扬。就这?就这!你刚才的眼神让我误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
“我倒是记得你自己?说过不善绣工的。”
“这个啊。我闲着无?聊,就跟擅纺织的宫人学一学。”她喝了口?热茶,“技多不压身,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得上。”
“还学?我看你再学下去?,只是把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学个遍了。”
嬴政细数起她这些年做出来的东西。吃喝玩乐暂且不论?,光说纸张活字印刷丝绸瓷器,每一样都让秦国获利。
她连忙摆手否认:“别别别,我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已。纸张和活字印刷的发明者,我可是告诉王上了。我可不敢用别人的成果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嬴政摇了摇头。
“自然是王上的承诺喽。混吃等死咸鱼一辈子才是我的愿望。”她在活动肩膀后,抽出文书,“王上,我们该聊聊正事了。”
江宁依据各郡县的上书,她统计出了秦国目前的总人口?,对比史料记载多了数十万,而?老年人和新生儿数量也很?可观。由此可以说明,这几年的发展确实给?秦国带来了实惠。
“对了王上,我还想跟你说,我又想起一个后世实用的计算工具。”
她将算盘拿了出来,摆在了嬴政面?前。
“什么?”
“算盘。后世人徐岳发明的。用来算数会更快一点?。”
嬴政弹了一下上面?的算盘,看向?她:“你确定?”
“耳闻不如亲见。王上手上有需要算的账本吗?我演示一遍不就一清二楚了。”
嬴政见她自信满满,便把治粟内使上交的附页推给?了她:“算算吧。”
江宁扫了一眼,微微一笑:“王上未免也是小瞧我了。”
言罢,她将算盘往前一摆,手指拨过算珠,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哒哒的声响。没过半盏茶,她已经算清了各郡的粮产。随着最后一个珠子上提,秦国今年的粮产尽数落在嬴政眼前。再对照正确答案,没有任何出入。
迎着嬴政惊叹的目光,她眉头上扬:“怎么样?好用吧,王上。”
“恐怕学起来也不好学吧。”嬴政惊讶归惊讶,但从事实出发,“若是太难的话?,恐怕会很?难。”
“只是不熟练而?已,熟练了以后就好了。我宫里的宫人和寺人都学会了。”江宁收起纸张和算盘,“正好可以先让治粟内使和少府两位大人试着学学。看看效果如何。”
“就按照你说的做。”嬴政伸出手指推了推算珠,抬眼看向?她又问?,“最近改革甚多,下层官员事务繁忙,宣传事务多有停滞。你有办法解决吗?”
她顿了顿,看着对面?人,在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试一试。
“或许黔首识字能解决这个问?题。黔首能够自行阅读下发的手册通告,下层官员的压力能有所缓解。”
“识字?”
嬴政闻言面?色果然变得严肃。江宁觉得对方大概是在抵触,毕竟封建王朝一向?奉行愚民政策。
“自仓颉造字以来,文字便以各种形式流传在世。现在虽然看似将文字控制在了上层社会中,其实不然。”
“王上请细想商贾为了经商会学习六国文字、公卿贵族中的家仆会在主人熏陶下慢慢认字、远在边关军营中也会有代?写书信的人,兵卒们久而?久之?地也会认识几个字、还有乡官与普通人朝夕相处,同样也能想黔首传递文字……”
“文字如同河道里的水,堵截也许会阻止它停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河坝越来越腐朽不再牢靠,当缝隙出现的那?一刻流水就会泄出。如果说时常修补河坝,防止漏洞出现。可当暴雨来袭之?时,河坝会决堤。在洪水肆虐下,构建的一切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她见嬴政没有反驳,便装着胆子继续说:“常言道,堵不如疏。与其等着大坝决堤被水流淹没,倒不如在水流可控的时候,将水势的大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王上以为如何呢?”
室内安静了下来,雪光透过窗户落入室内,留下一道光束。细小的尘埃飞舞在其中,被银光勾勒出细小的轮廓。而?嬴政坐在她的对面?,面?上看不出喜怒,一只手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仿佛叩击她的心房。
她忽然有些后悔心道,她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要不找补一下——
但嬴政却先她一步开口?:“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要如何约束呢?”他双手交叉托着下颌,墨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更外的明亮,好似一块上好的黑曜石。
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