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轨 第33节(1 / 2)
林重嘀咕:“陈路生,你真的很像个老妈子,什么都管。”
陈路生笑笑,哄道:“听话,小山要做个乖孩子。”
“不,小山不乖。”林重才不想做个乖孩子呢,他做了二十多年的乖孩子,再不想做了。
“好吧。”陈路生无奈降下了车窗。
林重像打了胜仗一样,咧嘴笑了。
很快车驶进了小区,停在了林重家楼下,林重下车抬头望了眼,他们家的灯都没开着,应该都不在家。
他遂对陈路生说:“你跟我一块儿上去吧。”
陈路生点点头,跟着林重钻进楼道,爬到顶楼,林重用钥匙开了门,家里果然没人,拖鞋全摆在门口,林重打开灯,换了鞋走进去。
他的东西都在阁楼,于是他径直爬上了阁楼,阁楼里还那样,一副被烧毁了的残骸模样,大抵也没人进来。
他猫腰到床头边,拉开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柜子外面烧得发黑,但里面还算完好,笔记和证件夹都完好无损。
陈路生也跟了过来,他停在阁楼入口处,旁边堆放着很高一摞书,书被烧得只剩半截,他拿开上面的几本题册,竟看到了一本心理学的书,他又翻开下面的看了看,全是心理学方面的书。
许是翻动间,抖开了某本书,从中掉出来一张纸。
纸也只剩半截,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种精神疾病——抑郁症、双相、精神分裂、创伤后应激障碍……
在它们后面画着x,只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后面打了对钩,但创伤后应激障碍几个字却又被一个很大的x覆盖。
是否定,还是发泄?
纸背面还写着什么,他翻到背面,上面写的是一些病症,显然不全,随着纸被烧毁而消失的那部分已经无从看见了,只余下短短的几个词。
噩梦、易受惊吓、心悸、睡眠障碍、自杀倾向、选择性遗忘……无一例外,后面全画着对钩。
只不过选择性遗忘的后面,对钩与叉重重叠叠,改了不知多少次。
他的目光无措地飘忽,地上落着一张白纸,在发黑的地板上格外明显,应该也是方才抖落下来的。
他双手颤抖地捡起,翻到正面。
那是一张医院的开药单,时间是一年半以前。
精神科。
药物他很熟悉——抗抑郁药物。
心脏疯狂跳动,一瞬间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他隐隐听见心脏的鼓动声,然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他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呼吸突然停滞,他将两张纸塞进了书里,转过身去。
林重拽得太猛,把抽屉拽掉下来了,蹭了他一身的黑灰,他把抽屉里的笔记和证件拿出来,“走吧。”
“嗯。”陈路生明显有些迟钝。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梯子,林重把笔记和证件放到了茶几上,回身去把电视墙上自己的那张照片拿了下来。
他递给陈路生,“你一会儿把它扔的。”
“挺好看的,留着吧。”
林重看了陈路生一眼,表情有点古怪,“这是我给自己照的遗照。”
陈路生二话不说,拿着照片,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扔了下去。
林重被他逗笑了,“一会儿下楼记得把它捡回来,扔进垃圾箱里,不要麻烦清洁工阿姨和清洁工叔叔。”
“哦。”陈路生应道。
林重坐到沙发上,朝陈路生招了招手,“过来。”
陈路生走过去,林重仰着头看他,伸手勾上他的脖子。
陈路生弯下腰,亲吻林重。
唇瓣互相碾磨,两人越靠越近,陈路生将膝盖搭在沙发上,双手扶住林重的后背,陈路生身上火热,林重渐渐被包裹进这片火热里。
他们亲得动情,陈路生伸手摸进了林重的衣服下摆,揉搓林重的腰侧。
钥匙插进门的声音,在唇齿间的水声中,显得并不足以引人注意,直到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幅画面,惊得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那落地的声响才令难舍难分的两人睁开了眼,身体分离。
林母捂住林瑞的眼睛,拉着林瑞朝房间走。
林父则拿起地上的拖鞋,直直向林重走来。
陈路生赶忙挡在林重前面,“伯父……”
“这里没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林父气得脸胀通红,梗着脖子吼道。
林重在后面拽了拽陈路生的衣服,陈路生回过头来。
“你去楼下等我吧。”林重说。
他意外地没有多少情绪,惊措恐慌,什么都没有,异常的平静。
“我不走。”陈路生不肯。
“走吧,你在这儿,碍事。”林重说“帮我把我的东西带下去。”
陈路生看着林重,迟迟不动。
“陈路生,别让我说第二遍,我会烦。”林重不耐烦道。
陈路生这才有了动作,他拿起沙发上的两本笔记和证件夹,在玄关换好鞋,恋恋不舍地看了林重两眼,推门离去。
这时林母关好了卧室的门出来,夫妻俩像看罪人似的看着林重。
“你还要不要脸了,跟男人搞到一块去,你不嫌恶心嘛,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林父抄起拖鞋,往林重身上狠狠招呼了几下。
林重连躲都不躲,他突然感觉疲惫,好想赶紧结束,然后回去抱着陈路生睡觉。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搞在一起的?”林父怒喝。
“高中毕业。”林重无所谓道。
林父林母均是一脸震惊,呆愣在原地。
林重看见他们那副表情就想笑,他说:“不然你们以为我给你们的钱是从哪来的?”
他们从没问过,那么多的钱,他是怎么挣来的。
“靠你儿子去卖啊。”他笑道。
说完这句话,他看着自己父母逐渐僵硬的表情,竟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林父林母脸色难看,觉得丢脸,林母说:“你和他赶紧断了,以后不许再和他来往。”
断了?怎么可能呢,钱都用掉一些了,林重说,“那你把我之前转给你们的五百万还回来,那钱可是他给的,买我的钱。”
钱显然是还不回去的,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林重见状又道:“既然钱还不回来,那就继续这样吧。”
夫妻俩依旧沉默。
“你们还要打吗?不打我走了。”林重从沙发上站起来,说着就往门口走。
他走到半道,听见林母说:“小山,你是在报复我们吗?”
报复,这可真是个有趣的词,林重想,没有仇,哪来的报复,可他和他父母之间有仇吗?
林重转过身,看向林母,“像吗?”
林母捂着胸口,只觉心底一阵阵发寒,“你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你以前多懂事啊。”
“对啊,懂事的做你们手里的牺牲品。”
“如果不是你哥比你出生早,带走了不好的基因,你能生得这么健康吗?”林母一副理所当然,“如果先出生的是你,那现在遭罪生病的人就是你了,你哥是在替你遭罪,你难道不应该为你哥牺牲吗?”
“你在说什么?”林重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怎么说得好像他哥生病是他的错,是他造的孽一样。
他一字一句地企图从方才的话里拼凑出别的意思,可他的脑子飞速转动了半天,仍然拼凑不出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