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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回府的方向。
她一把掀开了幔帐,果然,这儿根本不是崇义坊。
沈姌用掌心拍了一下额头。
清丽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停、停下。”沈姌对车夫道。
哪知她这话一出,车轮竟飞转起来……
因为方才见着的是楚一,所以沈姌并未多想。直至此刻,两旁的街景不停倒退,她才明白过来,今日这一切,分明是安排好的……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近来头一次出门就撞见匪徒,然后这些匪徒又砸了她的马车!砸了她的马车也就罢了,可周述安又怎会“恰好”经过西市,早早给她备了一辆马车?
只怕,就连楚一转述的那几句话,都是有些人刻意而为之。
马车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沈姌试图让自己平静,然后对车夫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出城吗?”
车夫不答,沈姌眼见自己离崇义坊越来越远。
周述安x沈姌2(修改)
马车继续进行,行至城门,车夫出示了大理寺的令牌,依稀间,沈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可是周大人要出城?”
“是。”
“放行!”
清丽拉着自家主子的手道:“姑娘坐好,奴婢这就去跳车喊人。”
沈姌道:“没事的,你坐好便是。”
清丽道:“眼下都出城了!如何能叫没事!姑娘就不怕他报復你吗?”
沈姌道:“他若是真想对我怎样,无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带出城,更无需用他周府的马车。”
听沈姌如此说,清丽七上八下的心才缓缓停了下来,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这倒也是。
出城后,只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车夫回头掀开幔帐道:“沈姑娘,我家大人在前面那家客栈等您。”
“我知道了。”
沈姌下了马车,叫清丽留下原处,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客栈门口明晃晃地写着“闭店”二字。
推开木门——
周述安身材颀长,人又总是站的笔直,以至于沈姌只能仰起头才能同他对视。
只是这双美眸,今天盛了点怒气。他看出来了。
周述安走过去,一把牵住了她的手,沈姌略有些抗拒地往回抽了一下,奈何这男人牵的格外紧,手心的温度也格外烫人,她只能顺着他的步伐,走到木桌旁,与他并排坐下。
这间客栈远近闻名,宁静且风雅,顺着支摘窗望出去,还能看到前院纵横交错的一盏盏明灯,那橙色的光晕,让周述安一晃想到了除此初次见她的那天……
她身着鹅黄色花纹络的曳地长裙,凛着眸从衣履不整的流民身边走过,眉间流转着的妩媚与清傲,他见了,都忍不住叹一句,芙蓉面,冷心肠……
周述安捏了捏她的手,侧头问她,“饿不饿?”
沈姌咬了咬下唇,心想这人别不是疯了!如此大费周章给她带出城,难道是为了吃饭吗?
沈姌轻声道:“我用过午膳了。”
周述安道:“再吃点,太瘦了。”
沈姌看着他道:“我都胖了,周大人没看出来吗?”
闻言,周述安不由怔住。
纵使寒窗苦读十余年,读破万卷书,此刻的他亦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对视后,沉沉开口:“是我眼拙。”
沈姌的细眉微扬了一下,复又放平。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灰色幞头的男人走了过来,用帕子擦了擦桌案,低声道:“二位贵客来点什么?”
周述安直接道:“蛋花粥,假蟹,虾子鱼,两碗素面。”
“稍等便是。”
沈姌看着他道:“周大人经常来这家客栈?”
“算不上常来,偶尔出城办案,途经此处,来过两次。”周述安问她,“你呢,可来过这儿?”
沈姌想了想,道:“应是头一次来。”
周述安勾了一下嘴角。似是早预料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不会记得这些小事。
沈姌吃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木箸。
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隻偶尔看看窗外,暗示他,她该走了。
周述安如何瞧不出她的心思?
可这男人偏偏熟视无睹,撂下木箸后,又叫人上了茶水,不紧不慢地饮了起来。
沈姌心里没底,她摸不清他今日究竟是什么路数。
天色沉沉,秋风阵阵,周述安喉结一动,开了口,“我上次与你说的,你可记得?”
“反覆思量,不敢忘。”说罢,沈姌抬眸看着他道:“可周大人在我心里,一直是正人君子。”
周述安薄唇一抿,低头吻住了她的眼睛,“君子会成人之美,我不会。”
男人温热的呼吸覆在她的眼皮上。
沈姌睫毛轻颤,心也跟着颤。
像他这样工于心计的权臣,若是不肯做君子,她也不知自己能否招架的住。
思忖间,周述安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今日虽骗了你,但照顾你那句话却是真的,永远作数。”
永远么?
话音一落,沈姌的喉咙里泛起了一股道不明的苦涩,喜怒哀乐在瞬间窜上了鼻尖。承诺可贵,只是周述安不知道,他的甜言蜜语,不及李棣万一。
这一刻是蜜糖,兴许下一刻就成了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