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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轻声道:“她是忽然昏倒了,呼吸正常。”
沈姌回头对婢女道:“还愣着作甚,接人!赶紧去找大夫!”
陆宴手臂一僵,隻好将沈甄放下,沈姌上前一步搀扶沈甄道,“甄儿,甄儿,你别吓阿姐啊……”
沈甄整个人倒在沈姌怀中。
陆宴轻声道:“夫人,我叫人去太医署了。”
沈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可眼下并不是逞能的时候,便道:“那便多谢陆大人了。”
大慈恩寺一片骚动,围观女眷小声嘀咕道:“方才抱着沈家女出来的,镇国公府的陆三郎?”
……
——
一日过后。
镇国公府,肃宁堂,书房内。
烛火摇曳,陆宴烦躁地转着手上的扳指,这时,杨宗推门而入,低声道:“问过太医署的人了,三姑娘还是没醒。”
陆宴道:“如何说的?”
杨宗一顿,道:“院正说,和主子前两日昏迷的症状,有些像。”
闻言,陆宴背脊一僵。过了好半晌,他忽然起身道:“备马。”
杨宗道:“眼下已是子时,外面坊门都关了,主子这是要去哪?”
陆宴道:“你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
陆宴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翻进了云阳侯府。
今夜雾重,天上没有月光,男人的身影迅速地融入了黑夜之中,一路上心有惴惴,他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行径,好似也没比唐律强多少。
前方不远处,有几名端着水的婢女,挡住他眼前的路。
他停下脚步,直至她们离去,他才潜到了她的闺房中。
沈甄安静地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坐在榻边儿上,伸出手,用指尖摸了摸她的耳垂。
静谧中,他不由自嘲一笑。
原来没有那场倾覆之祸,我见想见你一面,竟会是这般的不易。
来的这一路上,他心跳如雷,满怀期待,不停在想,她会不会同自己一样,醒来后,就会把前世的事记起来……
然而等他真的站在这儿,却不这样想了。
她才十四岁,这么小,本该无忧无虑地过这一世……那些根本算不得美好的前尘往事,于她来说,也许忘了才是最好的。
他俯下身,凑过去,薄唇即将贴上了她的脸颊,又骤然停下。
陆宴狠狠地碾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沈甄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男人颀长隽逸的身影、和棱角分明的轮廓。
沈甄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张嘴欲尖叫,陆宴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四目相对的一瞬,陆宴便知道,她没想起来。
沈甄推他的手,虚弱道:“陆大人怎会出现在我房里?”
夜闯香闺被抓了现行,他便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陆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硬着头皮解释道:“那日在大慈恩寺,你就昏倒在我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说完这话,陆宴自己都险些咬了舌头。
沈甄看了一眼落在丑时的更漏,低声道:“陆大人知道现在是何时吗?”
男人心如死灰,这一回,实在是无言以对。
沈甄又道:“你怎么进来的?正门还是小门?谁放你进来的?”
陆宴几不可闻道:“我翻进来的。”
沈甄蹙眉看他,“你到底是来作甚的?”
只是这男人的脸皮,是沈甄无法想象的厚。他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看,盯的她鬓角的头髮都立起来了,才低声道:“若我说,那日我对三姑娘一见倾心,三姑娘可信?”
沈甄白嫩嫩的小手骤然握紧。那本就够大的眼睛,又跟着大了一圈。
说到这一步,陆宴已经没有羞耻心了,他又道:“听闻你迟迟没有醒来,我彻夜难眠,这才唐突至此。”
话音甫落,沈甄气都没喘匀就猛地咳嗽起开,陆宴回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唇边,抚了抚她的背脊,道:“先喝口水。”
沈甄接过,抿了一口。
他离得太近了,沈甄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自己要下地。
陆宴未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压低嗓音哄她,“我的错,我赔罪,你别生气。”
听着这句话,沈甄眸光微变,再度对视,陆宴周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微风穿过窗牖,吹乱了小姑娘额间的碎发,这一瞬间,他们好似又回到了他们分开的晚上。
她轻声道:“大人于我有恩,沈甄知晓,没齿难忘,若有来生……”
陆宴屏住呼吸,一把将她抱住,“来生,那也是我来护着你。”
(终)
【小剧场】
十年后,科举门前。
沈泓从乌泱泱地人群里走出来,眉头紧锁,长叹了一口气。
身边一青衫男子问他,“郎君可是考的不好?”
沈泓颔首道:“有些紧张,不算太好。”
青衫安慰他道:“头回考都这样,别担心,大不了明年再来。”
听着这些话,许家十八郎在后面气的头髮飞起,“你居然还安慰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青衫男子摇头,“我只知道,大家都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