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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前温枝对夏行颂说了这几分钟以来的唯一一句话:“行李箱放后备箱。”
夏行颂小心翼翼地把行李箱放进车的后备箱后犹豫两秒,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他们开车过来的时候夏行颂坐的是副驾驶座,但他看出来温枝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想着自己还是先坐到后排比较好,以免温枝看到他后觉得心烦。
温枝拿出手机,给温昭打去电话。
温昭那边很快接通电话:“喂,哥,事情忙完了吗?”
“差不多吧。”温枝说,“不过我今年应该不回家过年了,你先帮我和爸妈说一声,我晚上的时候再给他们打个电话。”
道歉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温枝终于愿意搭理夏行颂,他侧过上半身,问道:“为什么又和程明川起冲突了?”
上车后温枝的手其实一直在颤抖,他用力握着手机,把手抵在大腿上,想让自己的手抖得不要那么明显。他的脑中不断重播夏行颂掐着程明川的那个画面。他深呼吸一下,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他相信夏行颂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人,所以他要知道原因。
温枝又连名带姓地叫他:“夏行颂。”
可夏行颂就像一棵沉默的松树,不管温枝怎么摇树干,他都纹丝不动,毫无声响。
温枝突然有些崩溃,但他不好表现出来。他低下头,捂着脸调整好情绪后他抬起头,伸手打开车里的暖气,从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夏行颂。
夏行颂低着头,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其实没必要。温枝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夏行颂怎么样根本影响不到他。他也不是夏行颂的监护人,没立场说这些。
庄斯池总说他善心泛滥。他说他只是不想看人受苦。他对待夏行颂的态度也是一样的。说帮过忙想要回报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不想看夏行颂受苦。
今年不仅是他认识程明川的第十年,也是他认识夏行颂的第十年。
温枝看到夏行颂的时候难免会想起温昭。虽然他们不是经常见面,但他确实把夏行颂当成自己的弟弟。
“那个时候我要是没过去你会怎么做,”温枝越想越后怕,他不管夏行颂有没有在听,把想说的话全说了,“真的掐死程明川吗?夏行颂,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我不知道程明川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那些真的值得让你赔上一辈子吗?”
值得。夏行颂在心里回答。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也就没什么能失去的。
程明川说的话他不能告诉温枝。他藏在抽屉里的照片同样是不能让温枝知道的事情。
他回到房间后最先查看了书桌的抽屉。抽屉伤痕累累,很显然是被人用蛮力撬开的。夏行颂拉开抽屉,一直被他放在里面的那张照片已经不见了,那只绿色的护身符倒是幸免于难,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整理东西时程明川有没有把照片的事情告诉温枝。
“你会掐住我吗?”温枝忽然发问,“像掐住程明川那样掐住我。”
沉默的夏行颂终于开口:“我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
夏行颂提高了音量:“我不会的。”
温枝看向车窗外,良久,他收回视线:“算了,先回家吧。”
一路上温枝都没再说话。开车回到春景苑,在庭院前停好车后温枝声音很轻地说了声下车吧,也不管夏行颂有没有听到,直接下了车。
夏行颂紧跟着他下车。
温枝看着夏行颂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拎出来,用车钥匙把车上锁后拉了下车门,确认车子已经锁住后才进屋。
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温枝坐到床上,一时间大脑被琐碎的混乱填满。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夏行颂不愿意开口,他再怎么追问都是没有意义的。
在他不在场的那段时间里,夏行颂和程明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得弄清楚这个。
温枝不觉得夏行颂会无端生事,但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夏行颂做出那样的反应。还有程明川,他虽然不想再见到程明川,可是他并不想看到程明川出事。
他越想越感觉头疼,用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按住两侧的太阳穴,用力地按了几下后又开始叹气。他和夏行颂的关系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僵着,然而看夏行颂这坚决不开口的态度,最后的解决方案估计是他假装无事发生。
这是能装作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吗?肯定不是的。温枝在心中自问自答。
温枝起身,脱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随后走进浴室。
他撸起衣袖,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伸出手接了一捧温水泼到脸上。温枝从一旁抽出一张洗脸巾,放在水龙头下打湿。等洗脸巾被完全淋湿,他把里面的水都挤出来,心不在焉地擦着脸上的水。
擦完脸,温枝把洗脸巾扔进垃圾桶,走出浴室。
他现在很想找人聊聊,可这种事不方便告诉其他人。就算能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总不能和庄斯池聊这件事。
庄斯池一直和他念叨好的前任就该和死了一样,他感觉庄斯池知道这件事之后可能会夸一句干得好。
温枝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昨晚他惊醒了好几次。他趴在床上,慢慢地睡了过去。直至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把他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