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节(1 / 2)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朱音埑的用意。
两句话问完,那老头的紧张感稍稍退去了几分,朱音埑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澜继续问道。
“既然如此,你可看到,镇南王所书的那份诗词,上面究竟写了什么?或者,听到在场的人读了上面的内容?”
那老头略略抬了抬头,声音仍旧带着几分怯意,道。
“回禀贵人,小的不识字,并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当时,镇南王刚写好,岷王大公子就带人闯了进来,场面一片混乱,小的也不敢近前,什么也没听到。”
朱音埑点了点头,示意锦衣卫将这老头重新带下去,方转过身,对着天子道。
“陛下,从方才此证人所言,可以得知,他并不能确认,宣德二年上元夜,我父王所写的诗词,就是阳宗王手中那份所谓的,诽谤仁庙的诗词。”
“士子宴饮,诗酒唱和,本就是常事,如何能够凭此断定,我父王当夜所写的诗词,就是诽谤仁庙的诗词呢?这未免过于牵强了些。”
另一边,宁阳侯陈懋的脸色黑了下去。
从登闻鼓响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个所谓的镇南王世子,绝对是有备而来。
今天,要是真的让他把这桩案子反过来,那么一个陷害宗室,偏私不公的罪名,他是如何都逃不掉的。
因此,朱音埑说完,他头一个便站出来质疑,道。
“世子此言差矣,那人虽不识字,也无法直接证明,那份诗词就是诽谤仁庙的诗词,但是却可证明,在镇南王写下这份诗词后,前岷王世子朱徽焲便闯入酒楼,将镇南王和那份诗词同时带走。”
广通王也冷笑一声,开口道。
“不错,本王记得清楚,大哥命人将他带回王府之后,便直接关押了起来。”
“随后大哥便向朝廷上本,说他诽谤仁庙,并声称自己手中有切实证据,这二者之间的关联,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抹消的?”
“这……”
朱音埑罕见的有些犹豫,望了望自家父王,欲言又止。
就在这个时候,殿中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本王来证明,徽煣当时被关押,和所谓的诽谤仁庙,没有关系!”
众人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却见说话之人,正是刚刚病愈不久的老岷王……
岷王口中的真相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老岷王颤巍巍的出列,来到了大殿中央,朱音埑见状,连忙上去搀扶,但是却被老岷王推开了。
在场的朝臣见他出列,不由得有些惊讶。
要知道,正旦大宴上老岷王昏厥之后,便一直安居在十王府当中,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朝野上下都纷纷猜测,他老人家是见到自己的儿子们相互争斗,闹到如此地步,心灰意冷,彻底不愿意掺和这件事了。
也有人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件案子审出来,不管是真是假,镇南王和广通王两边,必有一方要受到责罚。
老岷王站在哪一边都于心不忍,所以索性闭门不出,等到案结之后,再出面求情。
不过,相对于朝臣的惊讶,在场的宗室诸王,却依旧淡定。
老岷王的立场,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清楚了。
不然的话,凭朱音埑一个区区后辈,如何能够劳动他们这么多亲王出面。
老岷王来到殿中,俯身为礼,开口道。
“陛下,这桩事情,本是陈年旧事,又非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老臣一直未曾提起,却不曾想,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说着,老岷王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镇南王,叹了口气道。
“当初命徽焲前去酒楼将徽煣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本王,不然的话,凭徽焲一个王世子,府中之人如何会听从他之命,将徽煣这个嫡子关押起来?”
“不过,之所以臣会下这道命令,绝非是因为什么诽谤仁庙,而是因为一桩风流韵事。”
你要说这个,大家可就感兴趣了……
于是,在老岷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当中,众人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说如今镇南王一副胖乎乎跟弥勒佛一样的身材,但是看朱音埑这个儿子就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所谓公子配佳人,镇南王当时恋上了一位城中的花魁娘子,偷偷替她赎了身,养在了外府,甚至还怀了身孕。
但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朱音埑的母亲,也就是镇南王的正妻许氏知晓。
于是,趁着上元夜镇南王出府宴饮,许氏带着人冲进了外府,拿着那花魁娘子到了老岷王面前哭诉……
“陛下,我朝家法,皇家宗室子弟,不可狎近妓子,更不准纳贱籍之女入府为妾,因此,臣得悉此事之后,雷霆大怒,即刻便让徽焲前去将徽煣带回,关押了起来。”
“可谁料不久之后,朝廷便派了官员前来,声称徽煣有诽谤仁庙之举,前来调查。”
“臣一问才知,徽焲竟拿上元夜之事来做文章,污蔑徽煣诽谤仁庙,结果到了最后,朝廷什么也没查出来,反倒废去了徽焲的世子之位,这便是老臣所知,当年的真相。”
这一番话说下来,殿中群臣望着镇南王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莫名。
没想到这位的体型,还有这种堪称风流的过往。
对于岷王的陈述,大家没有全信,但是也信了大半。
毕竟,这种事情,要查也很容易,这个花魁娘子,十有八九确有其人。
但是,是否和镇南王的案子牵连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终归,岷王是给出了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如此一来,酒楼诽谤仁庙一说,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至少,如朱音埑所说,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镇南王在酒楼所写的诗词,就是所谓诽谤仁庙的诗词。
这个时候,左副都御使罗通也站了出来。
事到如今,他们几个前次主审的官员,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就成了挑刺的哪一方。
罗通沉吟片刻,出言道。
“既然岷王爷亲口所言,那么我等便暂且相信确有此事,但是即便当日岷王世子是受王爷之命前去,也并不能完全洗脱镇南王的嫌疑,或许,世子是到了之后,偶然撞破镇南王诽谤仁庙,也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朱音埑却立刻反驳道。
“罗大人也知道,这只是可能,既然有大人所说的可能,那么同样也有可能,我父王当时所写的诗词,和仁庙并无任何关系。”
“这等莫须有的罪名,难道罗大人也要硬扣上来吗?”
罗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镇南王世子,竟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皱了皱眉,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道。
“陛下,酒楼之事,毕竟时隔久远,想要查证起来,十分困难,但是那份作为物证的诗词,确是实实在在的。”
“那份诗词的纸质,墨质,均出自宣德元年朝廷分赐给各家王府的贡品。”
“笔迹经过多方比对,也和镇南王当时的笔迹一般无二,这又该作何解释?若世子想要红口白牙说那是伪证,只怕刑部,大理寺和翰林院的这些鉴定书吏,都不会答应!”
归根到底,这件案子的起因,也是最重要的证据,还是那份诽谤仁庙的诗词。
这份证据只要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