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别留下我一个(9 / 12)
神态疏离,即使一身旖旎吻痕,少年却依旧濯风漱雪般端方,他只胡乱披了件外衣,露出大片腻白,赤脚着踩到地毯上,阿春打开衣柜捧出一件绣着鸳鸯的水红披风。
指肚摩挲着布料上精巧的发绣,他平淡低头为宁宁披上,系好一只蝴蝶在少女颈间。
“你的披风昨夜沾了雪,化水后现在还潮着,别穿了,穿我这件吧。”
攥着披风的边缘,宁宁在柳琢春系好后退的瞬间,松开手,张了张唇却听见识海中叮的一声,系统正在调整重新启动数据。她噤声,望着少年重新蜷缩着退回冰凉的被褥里。目光落在一片起伏不平的褶皱上,手指抚了抚,无用功,褶皱不会再被抚平,她和阿春的一段情,走到此刻也该了断了。
“我走了,柳公子,祝往后,前程似锦,青云得志。”
床上没有声音,宁宁转身离开,合上门的瞬间,一门之隔,屋内响起少年沙哑的、不冷静也不体面的悲鸣,柳公子几乎哭碎了一颗心,“疼宁宁,你看不见吗?哥哥要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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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趁着天亮之前拿着皇祖母的对牌回宫,回去之后刚赶上早膳,她甚至乖巧地坐下来陪皇祖母用了一碗粥,春尚嬷嬷心惊胆战看着这对祖孙,生怕两人在饭桌上吵起来。但哪成想,宁宁吃完一盘虾饺之后,皇祖母也只是用筷子夹住她的筷子不让她再吃,眸光沉沉而温柔,抬起下巴点了下窗外,她看着宁宁说:“人不能吃的太饱,尤其在这京城的冬天里,你得留几分饿,才能时刻都醒着。”
“乖囡,凡事莫求圆满。天亮了,你该醒了。”
系统因为刚更新,还在归纳数据,所以在剧情点开始之前,并没有跳出来打扰宁宁的生活。除夕之后的整个正月,她都待在慈宁殿认罚,安安静静地抄佛经或者倒腾点心吃食。期间国公府倒是来人看过她,那日她在院子里晨练,笨拙地回忆八段锦的动作,扭得像个鸭子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扑哧一声笑,苍白秀致的少年掩在毛领之中,拎着一串油纸包还有两根冰糖山药。
“我还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学会做法了。”
“褚慈河。”宁宁叫了他一声,立刻就认出面前的少年并不是阿影,她擦了擦汗穿上夹袄,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直接让侍女倒茶,然后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拆开了。
见有淮河楼的酱板鸭,宁宁眉眼之间多了笑意,撕开一只腿递给挨着她坐的少年,见他笑吟吟接了,自己才撕下另外一只咬了一大口。
“香!你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刚想吃这个!”
拍了两下褚慈河的肩膀,见少年又抵着唇小声咳嗽起来,宁宁又慌忙地给他抚背,熟练倒了杯茶喂到少年唇边。褚慈河抬眼瞧了瞧小殿下,唇瓣抿了下茶水,粉嫩润泽,又被他故意用牙齿咬了道白痕,水湛湛地抬起眼睫看着刚晨练完热腾腾的少女,他故意歪到她怀里去。
“殿下,你怀里真暖和。”
宁宁瞥着褚慈河,仰头灌了口热茶,捏着少年的下巴将他推开,无奈道:“别搞我,你肯定知道我和你弟有一腿,我喜欢你弟,劝你不要耍这种伦理的小把戏。”
褚慈河听闻之后,眼尾笑意有些僵滞,但旋即却是更加柔情蜜意地挽住宁宁的胳膊,捏着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半真半假嗔着她说:“不公平!殿下不公平,明明是锦奴先与殿下相识,也是锦奴和殿下相识时间更长,殿下不许喜欢弟弟,殿下要喜欢我。”
“得了吧,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八百个心眼子还是喜欢你病恹恹一步三喘,次次以弱凌强,明明便宜占尽还要装可怜?”
宁宁太了解褚慈河的性子,且不说当初在国公府和迟影相遇就是他一手安排,如今迟影提前回京必然也是锦奴在其中撺掇的,只怕这小子正憋着什么坏,宁宁便也懒得和他虚以为蛇,反正他俩都知道对方的三瓜俩枣,没有装的必要。
眼尾水湛湛晕开一片嫣红,褚慈河被宁宁直白的戳破面目,不怒不恼,倒是有点伤心,揪了揪心口的衣服,他吐着气缓了好一会,才又笑吟吟地拉着宁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别这么说。殿下,锦奴也会哭的。”
知道褚慈河脸皮厚,宁宁也懒得多说几句被他套话,对于眼前的少年,她一向敬而远之,每每褚慈河缠上来,她就总会幻视一条雪白的蛇盘在自己身上,冰凉而柔软,暗红的信子滑过肌肤带起一阵阵危险的痒意。
“想哭回家去找你娘。”
宁宁抽出手收拾了下桌子,而后也不管身后少年愈发摇摇欲坠的脸色,起身自顾自走到书房开始抄佛经。
风雪兼程赶路回京的褚慈河刚大病了一场,前几日能下地之后,听闻了宁宁和阿影在除夕夜宴上的事情,虽然预料到宁宁会为了迟影答应嫁入国公府,但他还是抚着心口在窗前坐了好久,迟迟没有缓过来。
檐下掠过一只青翠的鸟雀,苍白单薄的少年怔怔地望着,眼见雀儿的翅羽掠过树枝上的残雪,他伸手接住,感受着掌心的濡湿,忽而疑惑不解地喃喃问道:“一切都很顺利,可是”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喘不上气了?”
我大概是又病了吧。
宁宁抄书很慢,习字没打好基础,所以经常会把墨汁沾到手肘和衣袖上。往常她会系好襻膊,只不过冬日天寒,便只是挽起衣袖往上折了几下,露出皓白的手腕,提笔凝神安静地抄书。
褚慈河趴在她旁边,枕着胳膊,抬眼仰望着鹅黄暖阳下少女血气充盈的饱满脸颊,像颗桃子,他舔了舔嘴唇,空气中似乎都飘来清甜的味道。
“煮的梨茶好了,你去端来倒出来两碗,剩余的分给门口的内监。”
炉子上咕噜咕噜的瓷锅里原来煮的是宁宁做的梨茶,褚慈河听着她吩咐,乖乖地走过去倒了两碗茶,端来放在宁宁手边,自己则捧起一小碗慢吞吞地啜饮,日光照在碗里,白汽袅袅,蜜色如琥珀般泛起细微的涟漪。连日来疼痛的身体此刻像是被少女柔软的手心安抚,舒服得少年眯起眼睛,苍白的面颊多盈出几分血色。
父母处、神佛前未曾得到的安宁,此刻褚慈河竟在宁宁身畔得到了,纵使她甚至不曾看他一眼。
因为皇帝对国公府与宁宁结亲一事,态度并不明朗,所以褚慈河也只能待到中午,宁宁拉着他在院子里用炉子煮汤,喝完萝卜汤之后才送他出宫,冗长的宫道上风声呼啸,日影偏移,褚慈河浑身发冷,还没好透的身子止不住打颤。
见状宁宁将自己抱着的袖炉塞给他,又给他重新系了系披风,说:“皇兄对我是好的,反倒是国公府,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来有心之人的猜忌。还有三月上只怕我就要和安怀一起去国子监,你不是也要来吗?到时候就能再见了,不要着急。”
她抬手给少年捋了捋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摸了下他冰凉的手指说:“安怀府上好像有沧州带来的貂皮,开春我见他之后给你要来两张,裁件大氅穿,抗风。”
因为当初两人一同南下,途中褚慈河生病也是宁宁事无巨细地照顾,在远离京都的地方没什么讲究,又是年纪轻的小孩子,很容易就过分亲密起来。如今宁宁形成习惯,一时之间也没想过自己随便摸世子的脸和手是不合规矩的。但褚慈河确实一清二楚,眼睫颤动,水湛湛地凝睇着面前的少女,又莞尔笑着扬起脸方便她给自己挽头发。
“殿下真是个骗子,明明殿下就是很喜欢锦奴,可是你偏偏就不说。”
褚慈河离宫之前,宁宁塞给他一叠信托他带给阿影,又絮絮叨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