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6)那只羔羊还在人间(1 / 3)
肖甜梨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在整个72小时里,只睡了四个小时,然后终于被她找到了那处硫磺浴池,冒着热气的温泉旁,就是一座半竹制的木屋。木屋前院也种植有大片野生的翠竹,形成一个小小的竹林。
四处是高耸可蔽日的古木,有一棵树甚至有八百岁,从它粗壮的树神往上看去,根本看不到顶。正因这一地处于隐蔽的古木中心,加上迷雾深重,以及这连片的三四做山峦都处于磁场带中心,山下就是奇特的陨石于矿石,这一处电子设备失灵,飞机都要绕道,是无人烟处。
肖甜梨脱下鞋袜,将雪白的足放进温泉里,她满足地喟叹:“小莲花,你还真会享受,捡了处这么棒的地方。”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将衣服脱尽,将自己整个地泡进了温泉里,淡淡的硫磺味充斥着鼻端,舒缓得令她犯了困。等她醒来,已过去了半个小时。
肖甜梨光着身子踩上了卵石小径,沿着一盏一盏的石灯笼走回了木屋的廊道下,她在门前停下,手轻轻一推,门“吱”一声就开了。
于连告诉过她,这里是有自动发电机的,所以这里通电。
她将壁灯打开,一室的古朴沉寂。这里的确是一处世外好地方。
放下背包,只要她把手提电脑打开,于连就能从电脑这个藏身之所出来。但不知为什么,她有点不想放他出来。
她往一楼的房间走去。只有两间房,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都是和风的装饰布局。虽然布置得一切从简,但卧室推开后门那道纸门,就能看见后院的温泉的一角,袅袅烟气蒸腾,模糊了一树粉花。不是樱花,却如樱花一般娇美。
她又啧了声,这个小莲花,真的太会了!
她在卧室的衣柜里翻找,居然找到了她的尺码的一系列和服、内衣和袜子,甚至连鞋子都有。内衣那一格里,还放有一只红色的锦盒,打开一看,上层放着五光十色的珠宝,并贴有标签:十夜,请随意,都是你的。而中层放着松荣堂百年老香铺源氏物语的香,香气满室流溢。而下层则是一整套她平常用惯了的护肤品的牌子。
“于连,你还真变态!”他老早就算计好这一切,只等着她进入了。
肖甜梨先抖开华美的粉色樱花和服穿于身上,然后才开始涂抹脸蛋。妆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娴静甜美的日式少女。
少女的额头漂亮明亮,而乌黑的发高高盘起。
肖甜梨左右顾盼,又从另一个首饰箱子里拿出一对紫檀簪花小梳子插在了发髻上。然后她又挑了一只缀着五彩琉璃的小圆球发簪插进发髻的另一边。
少女的娇憨和无辜感十分天真。
肖甜梨看了一下,讲:“这些物件的主人,依旧还将我当成小时候的那个小姑娘。”
虽然,现在的她不老,才23岁,但她的内心的确和百岁老妖差不多了。
妆台上,有香盒,源氏物语香只点了三分一。她将另一半点上,花散里的甜香渗透整间和室。香盒旁,放有一本《源氏物语》。
她翻开,夹着书签那一页是源氏邂逅胧月夜,并行云雨之事。
她看着看着,轻笑出声。
于连的风格,和明十透着相似。
也是,人家毕竟是双胞胎。
肖甜梨将书合上,却感慨道:“人似孤舟离蒲岸,渐行渐远渐生疏。”
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
就像,她和丈夫的一切,既是断了的弦,也是断了的缘。
她似探索属于自己的迷宫,离开卧房,在这栋小木屋里游走。
上到二楼,她推开了一扇门,是个斗室,练武用。她关上,继续走,再推开门是一间暗室。
于连曾在这里冲洗照片。她沿着没有走过的路,摸黑摸索,然后摸到了一处门把手,她将门一扭,哒一声开了,她走进去,这里是一个光亮的世界。她忽然发现,门边有一个锁,是指纹锁。只有录入过的指纹,才能打开这道门。
这里也有一台电脑,书架,一张沙发、一张床。
她先浏览书架,是心理学临床书籍、神经外科书籍,与人体解剖学,还有许多犯罪类的专业书籍、犯罪心理、痕检法政前沿技术科学,刑侦学等等书籍。
还有许多关于艺术类的书籍。
她再看向墙壁,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受害者。
她一一观看,看得出来,这些不是他的作案风格。应该是他猎杀过的各式变态连环杀手们曾经的猎物。
其中一面墙前,还有一块可移动黑板。黑板上钉有猎物的照片。猎物犯案的行为模式,那些受害者们伤痕累累的身体。这个被于连称为00567的猎物,是一个日籍华人。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567的样子。不太起眼的一张脸,眼睛像永远睡不醒,人们不会觉得他是坏人的那一类人,存在感低。他的工作是机器工程师。而他的猎物全都被撕碎了。他用机器将人残忍虐杀撕碎。
也是中国境内不公开的,机密度极高的通缉犯,因为这名通缉犯不在明面上公开通缉。但警察内部都知道,且和日本方联合行动,想要逮捕他。
看来,这是于连生前最后追捕的猎物之一。但他没有完成他的游戏。
肖甜梨回到电脑桌,将电脑打开。
这里并不能上网,于连也仅是用电脑来处理一些工作,和记录他的捕猎档案而已。
她快速浏览,忽然对他标注了《心理窥探》的这个文档产生了兴趣。
她点了进去。
里面是以一个一个的名字为分文档,她点进去其中一个叫玛格的文档,里面有许多个以日期为单位的视频文件。
肖甜梨从第一个视频文件开始看起,快速浏览了将近二十个文件,时间跨度为三年。她再翻到底,于连对这位病人的治疗持续了六年。
玛格是一位美国人,从她的叙述中得知,她从四岁起,遭受不同男人的侵犯。因为她的妈妈是个妓女,她为了钱,满足她客人变态的需求。直到玛格十二岁,她从这个扭曲的家里逃了出去,在街上流浪乞讨,被流浪汉侵犯过,最后又被儿童慈善机构发现救助,之后在三个寄养家庭里生活,直至十八岁成年。她的第三家寄养家庭是位善心的夫妇,资助她上大学,她也成绩优异,最后进入了医学院。八年医学院加实在后转为正式医生,是一位外科医生。本来,经历残酷的前半生后,她通过努力本应获得好的生活,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导火索是带她的导师对她实行职场性骚扰,过往的阴影卷土重来,最后,她用手术刀一刀刀活剐并肢解了那位导师,再回到家中,用刀刺死了她的妈妈。跟着,这位玛格消失无踪,至今不知去向。
“是一位可怜的女孩。”肖甜梨叹:“于连,你会怎么对待她呢?”
好的心理医生是开解,是引导患者放下、走出困境。有些顽固的心里治病是极难治愈的,毕竟心理医生不是神,但无论怎样都会引导患者去排解。
但于连不是,他会通过言语勾出人性里深藏的魔。
他对玛格说,“玛格,你在压抑。我们应该回归到原始的状态,释放心灵。”
“怎么释放心灵?”视频里的玛格问道。
于连神色平静,唇角是极为克制的笑容,和平常的他不同,此刻看来就是一位极为专业的心理医生。
他将一杯水放到她手中,他讲:“玛格,去感受一下。什么能令你最感到安全,和最具有力量。”他抓着她手腕用了些力,“就像此刻,一杯水的力量,也是力量。这杯水是温暖的,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