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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脸上一红,“昨夜是昨夜,而且我才没有哭。”
况且他才不是因为累才会半途睡着,指不定就是因为有了……
他悄悄瞥了眼还不知情的元苏,脸上又红了几分,只在心里暗暗与那血脉相连的「骨肉」道,“爹可没有哭,全是你娘不知羞。”
他一个人神游不知何处。
元苏颔首,趁着小黏糕还没反应过来,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拍拍他的肩,“你先睡,孤去沐浴。”
嗳?
嗳嗳??
正打算迎上她,轻车熟路与她再腻歪一会的颜昭微愣,虽说是他自己说得一回,但是这……这就完了???
他可是,可是想了她整整一个白天呢。
恢复
“陛下。”
如今的颜昭早就不是刚刚失忆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男郎了, 他知晓元苏对自己很好,手指一伸,反拉住要走的元苏, “这个……”
那双漂亮的眼睛委委屈屈眯起, “这个不算!”
“亲一回。”元苏忍着笑,重复着他刚刚的话。
“一回是一回。”
颜昭可不怕她瞧着肃冷的眉眼,他早就清楚,在这副看起来冷冰冰的皮囊下, 有一颗跟他一样滚烫的心。
他使劲拽了她坐在自己身边,“可不是让陛下在额头敷衍我的。”
总归他早就坦诚了自己的心意, 更何况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无需将面子看得太重。
颜昭冲她顽皮地一笑, 率先扬起下巴, 在她唇上轻轻吻过。
“这样才算。”他说着话,整个人灵活地躲进被里,只露出一双眼, 得意万分地瞧着怔住的元苏,“陛下这回可以去沐浴了。”
这些甜蜜的日夜里,他摸清了元苏的脾性。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更是坐拥江山的天子。于狩猎对战,于朝堂博弈,她向来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他如今偷吻了她,陛下肯定会将主动权重新把在自己手中。
躲在被里的人一想起她夜里的模样,脸蛋都红了不少。生怕被她瞧出破绽,忙用薄被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元苏瞧了眼裹在薄被里, 像座小山的人。微微弯唇,却是缓步走了出去。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 她需要静静心再去哄小黏糕。
崔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御池里水汽氤氲。
元苏解了外衣递给他,才要再拂开里衣。身后却不闻离去的脚步声。
她微微斜眼睨着将外衣放在衣架上的崔成,“有事?”
“是。”崔成躬身垂头。
元苏点头,转过屏风,将里衣搭在上面。
水波粼粼散开,崔成微微抬眸,隐约能瞧见屏风后倚在池壁的半个人影。
他脸上一烧,慌忙移开眼低道,“今日御医院来禀,说凤君停了御医请脉。”
“可是她们怠慢了凤君?”元苏阖眼,沉了口气问道。
“奴已经细细查过,并无此事发生。”崔成忖了忖道,“可是该请素月先生前来?”
“等两日吧。”
元苏道,“素月先生年岁渐长,今日风湿又犯了。着实不好再劳烦她老人家。此事你且留意着,再去问问御医院这几日前后凤君的脉象可有什么不同。”
“是。”崔成点头,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
“还有何事?”
“奴……”崔成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今日凤君并未前来,奴替陛下擦背吧。”
“……”元苏微微挑眉,“不必了。”
她日日都沐浴,哪里有那么多的灰可擦。不过是小黏糕喜欢黏着她,两人一同在水中玩得游戏罢了。
“孤早就说过,不用跟进来伺候。”她摆摆手,“你照旧出去候着吧。”
崔成躬着的身子一僵,破天荒地越矩了一回,“陛下可是嫌奴的手粗?”
他早就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虽说在宫里也算衣食无忧,却也需要事事亲为。
不似凤君的手指,修长又白皙。
崔成心中生出自卑。
他问得奇怪又不符身份,偏生元苏却在这一句中听出了端倪。
她侧脸,瞧着那快要把头低垂到胸前的人。蓦地想起早前随军初到渝北时,在街上瞧见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明明是同一个人,如今却也不再是同一个人。
元苏心中喟叹,生出些不忍,“并非如此。”
她并未治崔成不敬之罪。
说起来崔成与苏沐的年纪一般大,两人又都历经了家族变故。
有时候元苏也会想,若是没有永嘉侯,如今的苏沐是不是也会跟崔成一样,将明媚开朗的性子生生磋磨光,只剩无望与无休止的自我折磨。
“孤只是不喜欢有人近前伺候。”
“是奴僭越。”崔成蓦地出声,躬身往外退出。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也道出了各种不同。
他是奴,是与那些池壁、屏风一样的摆设。他怎么敢,怎么敢生出那样僭越的心。
崔成守在门外,夜风习习,本是凉爽。如今却好似一根根无形地利箭从胸膛穿出,扎得人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