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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娴姑娘惧怕方子衿,眼睛紧紧盯着脖子上的长刀,颤声道:“我劝你们赶紧走,此地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主上,下面是一片热汤。”影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头漆黑的头发飘落窗前,少年倒挂金钩地垂下脑袋,看得林青青直皱眉。
影五暗道不好,翻身进来,单膝跪下:“影五罪该万死!”
林青青见他衣袍边角湿透,一眼便知在汤池边走过,出声问:“可有其他发现?”
影五摇首,发现林青青没了声音,机敏地禀告:“泉水很干净,适合主上和主母放松心情。”
他都听到了,主上中了迷情散,此时正是需要纾解的时候。
林青青抽了抽眼角,只觉得今天糟心事还挺多:“继续搜找,别放过一丝一毫的疑点,每个房间都不要放过。”
“是。”影五翻窗而出,倒挂着上了屋顶。
韶娴姑娘被方子衿用刀威胁,还在装傻充愣地哀泣:“香是妈妈给的,倘若你们杀了我,惹恼妈妈,妈妈死都不可能交出解药。你们放了我,我去找妈妈拿解药,鸳鸯绣是剧毒,再耽搁一刻,你们的命便保不住了。”
一听是剧毒,方子衿眼底飘出触目惊心的寒意:“我杀了你,再去找你的妈妈。”
林青青仔细辨别自己的脉象,神色古怪。
她的脉象正常,没有中毒之兆,这是一个好消息,但还有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 吸进口中的药粉被她体内的奇蛊吞噬,奇蛊苏醒了。
奇蛊喜热惧寒,四个月来她一直服用寒性药物,令蛊虫陷入休眠, 随着时间推移, 稳定在三四天服用一剂药, 但方才吸进口中的粉末是极热之物,还含有迷情散等催情成分。
林青青打开腰间折叠的金属暗扣, 取出一粒药含入口中。
为方便携带,陈霖将寒性药物捏成药丸,量不多,坚持半个月定是够的。
林青青连咽下两粒, 也无法遏制蛊虫苏醒带来的影响, 她的心跳、体表没有变化,头却痛得厉害。
方子衿体质特殊,剧毒毒不死他,但也在伤害他的身体,相比林青青的面色如常, 他的眼白攀上血丝,泛出不正常的红色。
韶娴姑娘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一个面不改色,好似没有被鸳鸯绣影响,一个眼珠子血红, 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被那双眼睛盯上, 韶娴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两位爷, 你们可以不信奴家,但不能不顾及自身性命啊。奴家是阑珊楼里的头牌, 对你们有用,妈妈不会眼睁睁看着奴家死。”
她脖子刺痛,怀疑方子衿要下死手,心中焦急起来,不管不顾地转移仇恨。
“楼里只接待名册上的客人,不接生客,妈妈让奴家接待两位便没安好心,是她吩咐奴家打探二位公子的目的,也是她命奴家点上毒香。
鸳鸯绣虽是剧毒,却有解药,奴家无意害人,本想先拖住你们,再拿解药为二位解毒,待你们过了妈妈那关,自然可以离去。”
方子衿一言不发,秾丽的凤眸深处沉着黑色暗流。
林青青不清楚方子衿在看什么。
这位韶娴姑娘满口谎言拖延时间,怕是想拖到他们毒发,好从他们手底下逃出去。
来阑珊楼的客人有一份名单,说明这些人有组织、有密谋地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林青青拉住少年的衣袖,说道:“手给我,我帮你看看。”
方子衿体内毒素积累越多,死得越快,书里他也只活到二十九岁,离三十岁生辰还差上一天。
少年没有反抗地伸出手交给她,唤了声“哥哥”,压着嗓音,似乎在和什么较着劲,声音有些沙哑。
林青青探上他的脉搏,鸳鸯绣的毒被方子衿体内的毒素压制,暂时不会出问题,收手时,少年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摸向她的脉搏。
林青青:“……”
她记得方子衿会制毒,不懂医术,在医人方面丝毫不擅长。
少年果然松开手,绷着脸看向韶娴姑娘,目光刀剑似的能刮下人身上的肉。
林青青:“不必担心,我死不了……”
“啊!”韶娴姑娘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方子衿缩回去的手瞬间扭断了她的胳膊,少年长发高高束起,红眸如血,拖着人向外走。
听闻韶娴姑娘惨烈的叫声,阑珊楼里的人纷纷面朝二楼看。
楼上的少年一袭雪衣,五官精致无瑕,眉目昳丽,美好得如同今生仅能遇这一次的幻觉,却从血肉到骨骼渗着一股浓郁粘稠的阴翳,在那股阴翳底下是看不见尽头的白骨深渊。
众人呼吸一窒,周遭的嘈杂声骤然安静。
老鸨带来一群打手,望见方子衿的身影也是一怔。
少年进门时,她只当此人皮囊漂亮,可是眼下这个满身寒气的少年身上多了一股疯狂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不像正常人。
老鸨愣了片刻,拍腿蹬脚地大骂道:“哎呦,天杀的,你怎能拿刀对着我家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是要杀人吗?”
“报官!快去报官!”老鸨对着楼里的客人们大喊大叫,“没天理了这是,阑珊楼里的姑娘虽是贱籍,但也容不得他们随意杀害!各位大爷要为奴家作证,奴家定要将此事状告给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