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5重逢(6 / 6)
,明知道眼泪没用,但是还是要哭——而我哭,正是因为这眼泪是没有用的。
我崩溃极了,难过地重复,“我救不了你。”
现在的岑越就算眼泪流干,这眼泪也没办法穿越时空,对于改善小小的岑北山的生活有任何的帮助。
岑北山叹了口气,他一叹气,我的心就好像被人揪了一下,我连哭都不敢大声了,竖起耳朵,在我自己的抽泣和呼吸声的杂音里努力分辨他的动静。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抬起来些,然后手伸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再把被子裹紧,我们就这样紧紧地相在一枚小小的温暖的茧里,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但是抽泣是很难止住的,所以我忍不住地发抖。
岑北山低头吻了一下我的发顶,说,“你怎么没能救我呢?”
他轻声叫我的名字,“岑越。”
“你早就救了我,你早就保护了我。”
“因为你要知道,那座桥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桥。”
我愣住了,惊愕地抬头看他,岑北山看着我,我在那张我深爱的面孔上看到了一种令我感到熟悉的温柔。我想起了那座桥。
那时候桥上无人,我总以为,那就是我一个人的桥。
我扶着桥边的石栏,望桥下潺潺的流水,在清澈的水面上看到我干裂的嘴唇、干了后纠结在一起的碎发。
我十二岁的时候站在这座桥上,曾经想要一了百了地跳下去,可是我又觉得岑北山好倒霉,假如我真的跳下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最后我吹了一夜的夜风,在午夜,慢吞吞地又回了家,推开门,看到岑北山宽阔的背,他翻箱倒柜,却找不到家里的存折,我想提醒他,那种东西大概早被爸拿走了,可是一开口,嗓子就扯着扯着的疼,声音嘶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能哭着发出几声破碎的喊哥哥的音节。
“哥……?哥……?”
我这样哭泣着,一声声地唤他。
岑北山像是不知道我从外面刚回来一样,闻声过来抱住我,轻声地哄。
我哭得大声,心里难受,愈发同情他。
岑北山一定是坏事做尽了,因为这一声“哥”,他的人生便这样地被我拖累。我在心里发誓,岑北山好可怜,所以我一定要赔他一个好好的岑越才行。
岑越得是个健健康康的好孩子、平安长大,这样才对得起他。
我没能从那座桥上跳下去,而我不知道的是,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原路折返。
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桥。
在和我相似的年纪,也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孤独地、精疲力尽地走到那座石桥上,发半日的呆,最后又无言地离开。
但是十二岁的岑越还能哭着回家寻求哥哥的安慰,有一个温暖得让他足够忘记一切痛苦的拥抱,岑北山有什么呢?
我心里发酸,茫然地喃喃,“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那个时候,迎接从桥上回来的我的岑北山是不是也会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我想笑一下,却因为含着眼泪笑得难看。
“怎么我们注定是一家人?想不开的年纪相似就算了,还都爬上了那座桥?”
这一句话诙谐,却用了我不少力气,我要很努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臂才能让每个字都完整。
我开玩笑,说,“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
岑北山撩开我面颊上被汗湿了的头发,说,“这的确是一种缘分。”
“阿越,我是在桥上遇到你的。”
他继而否定了自己,“不,那样说不准确。”
他温柔地看着我,我呼吸一滞,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融化。
“是你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