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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牙兀自摸出根烟目光淡淡地说:“县里举办的青运会,每年三月份举办。”
“他为什么要让邢武参加?”
犬牙侧过头掠着晴也:“他们之间的恩怨这么多年了,大曹既然让他参加,就不会那么简单。”
晴也忽而皱起眉,眼神落在邢武身上:“他会去吗?”
犬牙吐出一丝烟雾打在玻璃上,目光清冷:“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不是说他不去就能天下太平的,他跟鞍职那帮人的梁子初中就结下了,大曹在靶厂长大,背后有暗堂的人罩着,武子从小就认识江老板了,暗堂的人也需要钱,所以不会轻易得罪江老板。
不过江老板刚才那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早晚要跟大曹做个了结,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以后武子毕业不打算跟着江老板做事,那江老板也不可能再保他,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现实。”
晴也忽然就明白过来刚才江老板和邢武的那段对话,例如叫邢武毕业来他这里,例如让他抓紧把事情和大曹结了,看似随意的交谈,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敲打邢武。
所以到底是晴也之前想得太天真的,她以为邢武之所以能在扎扎亭横着走,是因为他能打,凶狠,没人敢惹他,可到今天她才知道,这只是一部分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拳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份量将会不断削弱,取而代之的是让你有话语权的势力。
而邢武背后的势力就是江老板,不过这座大山可以保他一时太平,也可以因为他选错路而消失于无形,就如犬牙所说,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现实,晴也瞬间感觉心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担忧。
却在这时,她看见玻璃外面,舒寒不知道跟邢武发生了什么争执,忽然扔掉烟头猛地推了一下邢武刚受伤的胳膊,邢武紧绷着脸,纹丝不动,晴也脸色刹时苍白,转身就衝了出去。
当晴也一口气跑到巷口时看到的便是令她久久难以忘怀的画面, 舒寒踩着过膝长靴,长发纷飞之间漫天的黄沙包围着她和邢武, 好似在他们之间盘旋起无法阻挡的漩涡,隔着一段距离,她依然可以如此清晰地看见舒寒绝望的眼神,她抬起头望着邢武, 浓妆下的神情如此凄凉:“我他妈愿意天天周旋在一群男人中间?他江海淘话说得漂亮, 叫我跟他,他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我受够了, 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晴也渐渐停下脚步, 狂风吹乱了她微卷的发丝,她的脚像灌了铅一样, 一步也挪不动,就这样怔怔地望着舒寒眼角滑落的泪,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舒寒,她依然在笑,笑的妖冶, 却昂起头拽住邢武的皮衣, 强撑住最后一股力气,眼眸冷厉:“武子,我一直以为我能等到那一天。”
狂风依然从耳边吹过,晴也却感觉这阵风好似穿透了她的身体吹进了她的心臟,她忽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悲凉和挣扎, 如此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这是舒寒内心最真实的惶恐,隐藏在她躯壳内,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在这个漫天黄沙中彻底爆发。
犬牙也跑了出来,在晴也旁边停住脚步看着他们,邢武半垂着眸,终究拉开了舒寒的手,声音里透着可怕的低沉:“不要等了。”
舒寒的表情僵在脸上,而后忽然笑了,竟然就这样笑出了声,当即手臂一横指着晴也质问道:“因为她?武子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县东的活没一个人愿意接,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去有辐射,你他妈要钱不要命了是吧?
你是不是还打算供她出国留学,啊?”
邢武猛然抬起头看向晴也,晴也震惊得钉在原地,一双乌黑的眸子疯狂地闪烁着,风大了,她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舒寒无法理解邢武的衝动,更无法理解邢武认识这个姑娘如此短的时间,居然愿意为她搭上这么多,这不仅是她对邢武的私人感情,就是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来说,她也看不得他如此不理智。
舒寒气得再次抬起拳头狠狠对着邢武的膀子捶了下去,她不知道邢武受了伤,根本没有收住力道,邢武低低地闷哼一声,额头青筋爆出,舒寒突然情绪失控地朝他吼道:“你就是个傻逼,你缺钱吗?要不是为了她你会这么拚?你以为她出了国还会回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找你?她现在小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以后踏出国门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妈给我醒醒!”
邢武紧了紧牙关,眼里覆上一层疏离,丢下句:“这是我的事。”
说完转身大步朝晴也走去,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拍了拍犬牙:“把你姐带回去。”
然后直接拦了辆车带着晴也走了。
风沙越来越大,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沙尘暴要来了,她在北京也经历过沙尘暴,最厉害的一次,那时她貌似还在上小学,妈妈把她从培训班接回家,下午的天暗沉得可怕,像要世界末日一样,她窝在妈妈怀里紧紧拽着她说害怕,她妈就把她的脸埋在衣服里。
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妈妈早也不在身边,当沙尘暴再次席卷而来时,她唯一能指望的,还能依靠的就是身边这个男孩,这个…她认识才仅仅几个月的男孩。
可沙尘暴终有过去的那一天,当她不再需要依靠这个男孩时,他们以后会怎样,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那么长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