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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勿归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声音从门口传来,回头一看,青水临整个人都藏在昏暗的楼道里。
他青绿的衣袍不知何时,在暗色的侵袭下变成了暗绿色,衣袍衬得他的脸色极其阴暗。
只听到青水临立在门口,一字一句道:“你跟他的徒儿当真有些相似。”
门哐当一声关上,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青水临怎么比之前还欠?”高于及时从地上爬起来,险些因为青水临刚关上的门而砸到脸,他摸摸鼻子,来到沈勿归身旁,“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勿归垂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嘶哑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高老头的身体异于常人。”
沈勿归漆黑的眸子在火光中变得异常黯淡,他深深注视着面前的高于。
高于被他这种视线盯得身体一僵,好久没答上话来。
作者有话说:
绛:(突然起身,指着高于)他在说我坏话。
沈勿归:没有,躺回去(盖好被被)
糖饼
对于高于来说,高长风在他心里一直是存在感不强的养父,相比养父,他认为师父才更贴切高长风的身份。
高于自小便知自己是从福利院里领回来的,回到家,对沈勿归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不亲近。
还是在某一天,高于对待他的态度才徒然转变。
他或许在想,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无情。
高长风送他上学之后,从来没有管过他的学业,这也导致他越长越歪。沈勿归某天心血来潮接他放学,发现他跟着不学好的学生到处游荡做坏事。
至于那天为什么沈勿归会来接他放学,他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在那天之后,沈勿归好像充当了自己的父亲,事事都要管教他。
好在高于原本就是个好苗子,之后也没再长歪。
一直到现在,高长风停留在他记忆里面的,还是严词厉色,不苟言笑,时时披着一肩长发的师父。
也是某一天,高长风才注意到这个他从福利院里领回来的孩子,兴许是觉得有趣,教他慢慢踏入傀儡师的门槛。
高于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和沈勿归面对面坐着,一起探讨高长风的事,更不会想那个带自己入傀儡师门槛的师父,会和这场傀儡异变有关。
沈勿归的一番话显然把高于震住了。
尽管高长风在他的印象里总是一副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一旦把这件事和他联想起来,又觉得这似乎是合理的。
毕竟,高于的记忆不差。在福利院第一次见到高长风的模样,和几十年过去的模样重合起来,面貌相差无几。
“所以,哥……你是说……”高于喉咙干涩,声带像有人拿刀片在缓慢地磨,“这不可能吧?”
沈勿归不应该和他说的。
“或许是我看错了。”他深吸一口气,别开目光,起身将窗子推开一条小缝。
暮色低垂,而后是无尽的黑暗。远处没有人家,绵延的黑色一直蔓延,屹立在黑暗中的客栈犹如他们的求生路。
高于坐在凳子上,弓着腰。
沈勿归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否认过自己的猜测,只有看到高于接受不了事实才带他往好处想,可高于清楚地明白,沈勿归这是给他做心理准备。
他怕到最后,一切明了,他会接受不了真相。
“天色不早了,哥,你早点休息。”高于说完,起身离开。
沈勿归站在窗边没拦他,他走到门口,最后回望了一眼。
遥遥对视,两人心意相通,也不必再多说些什么。
高于将紧拽的拳头松开,冲他笑。
他走之后,沈勿归关上窗子,来到桌边吹灭了烛火。
半夜,沈勿归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惊醒,他下意识起身,摸到一旁空荡荡的被褥。
“绛?”
黑暗中,沈勿归的嗓音尤为清晰,他跌跌撞撞下床,点燃烛火。
火光使得眼眶灼痛,好一会才聚焦视线。
再次回身,他看到绛缩在床里角,背对着他的背部颤抖,压抑的哭声从臂弯里断断续续传出来。
沈勿归揉了揉眉心,松下紧绷的双臂,来他身旁。
绛在极度害怕。
沈勿归一碰到他,他的身体像受惊的兔子迅速弹开。
沈勿归眼眶刺痛,心脏像被人狠狠刺下一刀。
他哑声说:“是我,不要怕。”
他揽过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动作轻柔,见他没有反抗,便抄着他的腿弯抱在了大腿上。
沈勿归掰不开他捂着脸的手。
绛蒙住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冰冰凉凉。
沈勿归见状轻声哄:“松开手看看,是我,还记得我吗?我是沈勿归。”
抱在怀里的绛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像缩在蚌壳里的幼兽。好一会,沈勿归听到他嘴里喃喃自语。
“沈勿归?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要我娘亲……”
沈勿归也不恼,抱着他的腰颠了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让他在怀里坐得舒服。
绛免不了一场哭,看到亲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任谁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他宁愿绛哭出来,也不想看到他闷在心里。
沈勿归摸他捂着脸的手,之后大掌移到他的后颈,拨开了黏在上面被汗染湿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