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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那么在意他吗?”
孟易觉正百无聊赖地翻着食堂的饭菜,听见此言之后便幽幽地转头望向步思帷。
这食堂是真的——难吃!非常难吃!
虽说孟易觉并不是特别在意伙食味道的类型,但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一下。
青菜豆腐,油水全无,干干米饭,时有锅巴,难吃典范,思齐食堂。
她甚至觉得这饭菜的本名应当叫做忆苦思甜饭。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在突发奇想之下提出——修仙之人既需道心,就当禁欲苦修,不当再被尘世之物所惑,是而就连孩童之餐,也应当竭力保持清淡、简朴的状态。
对于孟易觉来说就是:呵呵,人家到了活水层以后能辟谷你就逼着人家辟谷,人家没到活水层你就逼着人家吃清淡,说出这话的人千万别被我逮着,等我逮着你我一定把吃了这么久青菜豆腐的愤恨全部化作【哔——】灌到你身上——或者你牌位上。
“啊?我……我也没有吧,主要是他很在意你,所以……”
步思帷被问得有些慌。
孟易觉趁机看了看她的碗,她,竟然,真的,能把青菜豆腐吃的一干二净!
此真乃神人也。
“那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是爱屋及乌?”
孟易觉嘴上这么说着话,手上还不停歇,非常迅速地将自己碗里的青菜往步思帷碗里转移。
师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这种暗渡陈仓的事儿,步思帷罕见地……沉默了。
“他又没有朋友,当然天天只能拿和我比武作为目标来麻痹自己。”
孟易觉这话倒并非假话。
季星成将与孟易觉比武作为目标是真,他没有朋友也是真。
他不仅没有朋友,在学堂之内还多受他人排斥。
一是,思齐宗之中,大多为修仙世家所出少爷小姐,自然瞧不起小门小户出身的季星成,别说季星成,就连她孟易觉初到学堂之中时也是受了好几天冷眼的。
其二便是,季星成性子急躁,又武痴地将学堂之中的同学挑战了个遍。那些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小姐,论拳脚功夫怎么可能比得过在边疆挺着朔风长大的季星成。季星成先是因着过于坦率急躁的性子惹人不喜,又当众叫人丢了面子,自然无人愿意凑上前去。
而季星成本人又是个有傲骨的,他知晓旁人不喜他,便也不会紧巴巴地赶上前去热脸贴冷屁股。
这一来二去,季星成便成了学堂之中最孤僻的人——孟易觉好歹还有步思帷陪着呢!
季星成少年时的孤僻之路还不止于此。所有曾被他挑战又被他当众打得很惨的弟子,他们心中对这位天资聪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成了思齐宗嫡系的师弟的嫉妒,将会在季星成囿于第三层(目尽层)之时加倍爆发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季星成一朝落魄便被人百般欺凌。
但那些都与目前的孟易觉没有关系,目前的孟易觉还只是个会偷偷往师姐碗里放自己不喜欢的菜的小女孩呢!
步思帷勉强地吃着孟易觉夹给自己的菜,却不曽想对方一句话就把自己呛得差点失去用餐风度。
“你已经淤泥层后期了吧,该去纯尽峰了。”
“咳咳、咳,师妹,你……”
步思帷惊讶地扭头看着孟易觉。
孟易觉一脸淡然,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一点弹性也没有的豆腐。
“你跟季星成比武的时候不用灵力是怕伤着他吧,上灵力课的时候只划出一点点灵力是因为怕自己的灵力会干扰那些才第一……累土层的同窗们吧。”
什么时候……
孟易觉,孟“易觉”。
她虽然平常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却在某些时候格外细致。
“是……不日便会去了。”
“哦。”
孟易觉浅浅地应了一声,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一直隐而不发,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去主峰静修自己的“道”。
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寻常的问题,寻常到和“你能帮我把青菜吃了吗?”一样,寻常到孟易觉一没有追问,这个问题的存在就将随风消逝了一般。
半刻静默,食堂中的人很少,不过寥寥几个身影,就连季星成此时也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饭食走了。
“你一定,要修无情道吗?”
低低的问句被风放到面对面坐着吃饭的两人正中央。
“我不是早就决定了吗?师姐还问什么呢?”
预料之中的答案覆盖在了那个问句之上。
随后又是一片静默。
“你舍不得我?”
明明是疑问句,却硬生生被孟易觉说成了陈述句。
步思帷愣了片刻,回答道:
“……是。”
在很久以后,她都会记得这一刻,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情感与需求,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望与恳求,没有任何外物的干扰,也没有那些是否会影响他人的决定的考量。
只是简单地,作为她自己,说出了这句回答。
“为什么?”
孟易觉其实不太懂。
她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个便宜师姐对自己的感情与对他人不同,甚至和对她未来的夫婿——季星成也不同,但她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