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李淳点头,“只要让我见到父皇,怎么谈都成。”
“殿下这是在担心他?”
“不是。不担心。”
“那殿下揪心什么?我们走到这一步别无选择,只能胜不能败,殿下还有何疑虑吗?”
“是太子妃。”李淳毫不避讳,捏着眉心,闭眼道:“念云太不让孤省心了。孤本以为她去郭将军府上避险,谁知她竟溜进了郭家军,从西边跟着弟弟们包抄了凤翔军!这要是真有个好歹,孤可怎么办啊……”
听到这,李佑城也微微惊讶,可惊讶之余,又徒增伤感,郭念云是不让人省心,但好在是有人保护照顾的,可他的女人连个踪影都没有,更别提安危了。
他只希望快点结束,只想早点找到她。
“殿下莫要担心,太子妃出身武将之家,懂骑射,加之亲眷照应,不会有事。”
李淳拍他肩,无奈道:“还是你好,没有牵挂。”
李佑城撇过脸,“殿下是在打趣我吗?明知故问。”
“哦,我忘了,还有那位陆娘子呢!”
李佑城一怔,猜不出几jsg分真意,摇头不再提。
两人在道政坊北门,对着阵仗很大的弓箭手和突火枪,和领头的将领谈判。
几轮下来,舒王还是闭门不出,皇帝究竟在不在里面也不好说,毕竟一切只是猜测,若舒王早就将他转移了,那这条路就行不通,得换另一条。
李淳按兵不动,他有的是时间等。
可李佑城没有时间了,多等一刻,心就乱一刻。于是号令剑南西川军作出攻门的态势。
舒王兵在高处,但弓箭和突火枪的射程有限,李佑城目测了距离,令军士持盾抵抗,在万箭纷飞、火舌乱喷的局势下破开了道政坊的门。
门一破,接下来就好说了,剑南西川军英勇无敌,像洪流涌进道政坊,与坊内守军作战,太子兵马紧随其后,李淳一直嘱咐勿要滥杀无辜。
等终于攻到舒王府正门,坊内守军也灭得差不多。
舒王在府内的城墙上对着底下的精兵悍将,破口大骂:“太子,你如此大逆不道,还有脸提面圣之事,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陛下面前自刎,也好证你一世清白。”
李佑城暗自不屑:“死到临头还拿皇帝下注,廉耻何在?”
“孤要见父皇。”李淳依旧执着,“皇伯父,若父皇真的在这里,那就请他出来,孤要亲口听父皇的旨意,而不是让那个假扮他的人胡作非为。”
舒王眉毛高挑,看来太极宫那里已经没戏了,不愧是亲儿子,还真被他识破了,只是有点可惜,那可是他精心调教多年的傀儡,就这么完了。
“陛下就算见了你,也是赐死,倒不如你自觉点,也不会背个骂名!”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也没个结果,李佑城浑身的汗顺着盔甲滴落下来,他遂扔了头盔,卸了上身,只留轻便的软甲,如此,才终于舒了口气。
恰此时,周围人群攒动,他望过去,不是军将车马在动,而是平民百姓在动,有普通居户、有身份官职的人,还有租住在此的文人骚客,等等。
道政坊的百姓怎么突然走出屋舍?
太子命人驱赶:“交战在即,战场刀枪无眼,本就血腥残忍,无辜者数,这些人此时出来做什么?”
高台上的舒王大笑,这场景如他所料,只要有无辜者,这心软的太子就不敢出兵。
“太子,看吧!这些人都是平民,苍天有眼,公道自在人心,他们定是看不惯你逆施倒行,所以挺身而出,以明天道。”
李佑城骑马穿过众将士,在与民众十步开外处观察。
只见这些人几乎人人手握一沓东西,是几张并不昂贵的黄麻纸,纸上布满了墨迹,黑压压一片,只有拿到手才知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有个穿着官服,带着官帽的长者几步走上前,虽然显得战战兢兢,但眼神还算坚毅,那神态像是做了许久的决定,终于要说出口了。
“下官在吏部任职,见过将军一次,将军也许不记得了。”
李佑城朝他点头,收起武器,面色和缓道:“你手上是何物?可否借我一看?”
他递过来,李佑城定睛,呼吸停了一瞬。
清丽的字体,如同少女秀敛的容颜。
——阿如的字。
李佑城听见心脏震动的声音。
第一张是许清如以己为证,痛陈自己在和亲路上的遭遇,以及舒王与神花教、滇王的勾结;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是舒王与滇王的密信,复印版,雕版印刷,仿佛能闻到纸上新鲜的墨香。
几乎人手一份。
李佑城抬眼望去,密布的人群里,高举的黄麻纸,长安城懂文字的人多,这要是人人都有的话……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还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一个时机?
他下意识去寻她的身影,耳边同时响起长者的声音。
“将军!长安百姓,不,大顺百姓不是不问政事的庸人懦夫,晨起各家各户收到如此证据,就算造假,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玩笑,况还是一女子,昭安公主此举甚伟,我等佩服!与太子殿下一起在此,恭迎陛下!行恶之人,并将受到惩罚!”
民愤骤起,喧哗声盖过一切。
有耳目骑马过来,在李佑城耳畔说,整个长安城的贵族门阀、大小官吏,乃至稍微懂点文字的普通住户都收到了这份黄麻纸材料,甚至有的坊市纸张纷飞,舒王的名声也在民众的声讨里起起伏伏……
后面的话,李佑城听不进去了,他不想再等,回马冲过去,斩马刀刀刃向外,众将士听令,随他破开了舒王府的大门。
062 辞别
许清如一直记得太子妃郭念云对她说过的话,这世间的男子大多会为了功名奔波,尤其那些心中有执念的,会为了实现夙愿而放弃一切,包括挚爱之人。
她那时不太认同这些话,毕竟郭念云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她的夫君是储君,家国大义为先,妻妾都是附属品,可能比那些进贡的宝物值钱一点。
可李佑城不同,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交换了感情,也交付终身,彼此之间是懂得彼此的。
直到李佑城堵上身家性命,与对手一博,且生死罔顾,将她也安排得明明白白,许清如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他心里的一个假设。
假设他突破重围,赢了对手,他与她才能终成眷属。
假设他完成复仇大任,助太子登基,他与她才能永结连理。
而假设他失败了,他死了,那她可以选择其他男人,或者去远离长安的地方避难。
这是李佑城的安排,许清如想起来都心力交瘁。
“若他败了,你肯定会失去他,但若他胜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可能会失去他,而且这种可能性极大?”
郭念云半瘫在锦榻,摇着手中的酒壶,没喝,说晚上还有事。
“太子妃的意思是,我与他不可能在一起吗?”清如跪在她面前,眼里泛泪。
郭念云早已知道李佑城的真实身份,便也不对她隐瞒,这些日子以来,京城的风言风语,他们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作为好友,她有必要提醒清如。
“圣上已经赐婚给他,就算真有不测,收回成命也难了。而且一切顺利的话,他极大可能封王,尊崇之至,世人瞩目,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行事作风、婚姻大事都不会由他作主,太子也会器重他,委以重任,他的婚事就是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