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2)
片刻后,他又说:“我说我现在对你有用,不是废人,是因为我在离开长安去往平卢前,与圣上做了约定。若我能顺利平叛,便允我隐姓埋名,走遍四海去寻舒王下落。我手里有圣上的密诏和敕令,大顺几处重要关口、朝廷布下的忠心官吏都认得。”
“圣上……竟然能同意?”清如想到,李淳虽是个面目和善的君王,可手段高明,很有谋略,能放他出走真是不易。
李佑城:“朝堂风云变幻,我的位置又很尴尬,已有朝臣诟病我怠惰懒政,如此下去,我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长安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可以全身而退。一年后,便会放出消息,说我游猎失踪,他会为我退了与陆氏的亲,处理我手里的属地与兵权,从此再无定安王。”
“为什么不说你死了?”
李佑城笑,点她眉心:“死了就有去处,就有迹可查,我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原来如此。”清如心里的气终于顺畅了,可还是觉得愧对于他。
李佑城看出她的意思,安慰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只想过有你的日子。”
清如羞涩:“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也只想过有你的日子,我想天天抱着你,亲你,捏你,看你笑,看你吃饭喝水,看你读书干活……我做梦都想,想完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就想哭。”
他目中有泪:“你以后可以大胆地想,我会一直陪着你。”
清如在他怀里捂热了,跳下去喝水,喝完水又盯着外面的星星发呆,李佑城站在她身后,抚着她双肩,与她一起发呆。
她叹息,忽问:“可是,你真的能咽下这口气吗?没有找到舒王,没有亲手杀了他,为你母亲正名,你甘心吗?”
李佑城回道:“到底是谁杀了我母亲,很难说了,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刽子手,就像她背负的那些箭矢,已经说不清是谁下的手。我母亲死于朝堂权臣的争斗,邕王亦然,所以,她在临死前才说,不要去追究,追究的后果也是死。”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这么想。”
清如转身,倚着桌案,仰头看着他,她的目光坚毅,那种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表情让李佑城愣怔。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如此了,上一次还是在滇国戏弄二王子的时候。
“玉安,你以为,我来滇地做生意,是隐居避世吗?我之所以选择这里,之所以要与诏国的商人做交易,因为我有个极强烈的直觉。”
李佑城垂眸看她,睫毛直铺下来,在卧蚕处留下一片阴影。
“也许舒王,就在这里。因为那个给他供药的胡商,并没有死,也没有走,而是改头换面,成了地头蛇。”
074 口哨
亏欠这件事情在感情里是无法说清,更无法计算的。
这就是为什么李佑城明知道是世事难料,是有人从中做梗,还是觉得亏欠许清如太多。
他握住许清如的手,泪眼婆娑:“如果你是为了我,阿如,不要这样,我不想你涉险。可若你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那我陪着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清如从口袋掏出棉巾,沾沾他眼角的泪痕,笑道:“玉安不要有负担,有些事情,也许只能用‘命运’二字来解释。那时我刚到滇地,在姚州的钱庄上取了飞钱,想着把大半家当投到与诏国的边境贸易上,毕竟这是我来和亲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我的规划也已做好,还靠着一些商友的关系,在西南建立了关系网,就差诏国那边找一个可以长久合作的靠谱供货商。正发愁的时候,你猜,我遇见了谁?”
李佑城皱眉,想不到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朋友。
“是秀月。你还记得吗?那个对你有好感,三番五次冒险来边防驻地见你的女娘。”
他当然知道她,确实有一阵子很头疼,忙纠正道:“她对我的好感应该是假的,因为她是神花教的人,接近我也许是要制造麻烦。后来,你去了热海,遭遇神花教歹徒,我怀疑也是她提前报的信。”
“是她不假。可后来神花教被灭,她从无量山回到家乡后,受到乡民鄙夷,她的家族也因她蒙羞,于是她被赶出了村寨,走投无路,来到边境,嫁给了一个小商贩,跟着那人往来两地,做起小本生意。后来,她们夫妇俩买卖做大,在滇地和诏国开了几家茶铺子,我在茶馆遇见她时,由于我的伪装,她没有认出我,后来我在生意上故意与她接触,发现她确实纯良,且对当时骗她的胡商怀恨在心,于是,我便与她相认。秀月说,那个胡商没有走,而是与当地的路匪勾结,诈人钱财,所以我们达成了默契,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个臭名昭著的胡商赶回老家去!”
“那你们想到办法了吗?”
清如笑了,摇头:“要是想到了,我就不用这么伪装自己了。”
李佑城听她说了一番话,心里舒服多了,他们终于能坦诚相待,不用考虑太多,只相互陪伴着做共同的事情。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到最后,两人和衣相拥,依偎在那张矮窄的榻上。
清如被他抱热了,但不敢大动,一动床就响,嘎吱嘎吱的,让人想入非非。
李佑城以为她喜欢这个姿势,也不敢动,等躺到半边身子麻了,实在忍不了了,下巴抵着她头顶轻声问:“阿如,睡了吗?”
“没、没有,你想做什么?”
“哦,我要翻一下身子,你搂紧我。”
“嗯。”
话音刚落,李佑城便整个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空间确实大了,但清如想到他身上的伤,瞬间直起身子,胳膊撑在他两侧:“不行,我不能压你的伤口!”
其实他不怕压,只是她这一起,直接坐到他腹肌上,让他那本来就胀起的小兄弟更加按耐不住,跃跃欲试。
清如见他脸憋通红,以为真的压到伤口,又往后缩缩,被莫名顶住后才知触到了机关,不好意思笑笑:“你忍忍,今晚不行。”
“嗯……在忍了。”他长呼一口气,忍耐也变得快乐,她今天能找过来,他就已经十分知足。
两人并排躺确实很挤,于是李佑城提议,自己去地上睡,她睡榻。清如又不想放他走,犹豫着不说话。
李佑城浅笑,“那我不下去了,我换个姿势抱你,我们接着聊天。”
“好,你讲故事给我听。”
“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
“那我和你讲讲我的小时候吧……”
两人就这样抱着聊着,没过一会,清如眼皮子打架,沉沉睡去,李佑城轻轻放下她,掩好被子,自己则下了榻,挨着榻沿坐下来,倚靠在榻侧,抬头望着窗外深夜的星辰,心里安宁、jsg踏实。
晨起后,许清如重新上了妆,李佑城也收拾好行李,两人同乘一匹马,往姚州方向赶。
因起得早,沿路鲜有车马行人,他们很快进了城,抵达了商队所在的旅店。
佐信和其他伙计都已整顿好,在旅店前的大路上排成一排,整装待发。
他们左等右等,也不见轻舟先生的人影,他昨晚一夜未归,佐信害怕,想着要差人回去寻,正焦急时,前方奔来骑马的叶轻舟,身后还坐着后厨学徒阿元。
许清如没过多解释,只说路上遇见了他,便一起回来,还补了句:“阿元挺细心的,会点拳脚,以后就是我的侍仆,跟着我了。”
佐信惊讶:“先生,您可是从来都不让人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