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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个小娃娃都不如。
大白仿佛听懂了殷诗的话,“嘎嘎”的叫着,把自己的头塞进了殷诗的怀里,用嘴巴轻轻的啄他的脸颊。
大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个勇士一样,站在殷诗后面,用尾巴把他圈起来,沉默的守护着他。
小动物的安慰往往是最直白的,殷诗嘴角嘲讽的弧度在这样无声的安慰下,缓慢的降了下去。
太阳出来了。
因为殷诗看不见,所以他能够敏锐的察觉到阳光的热度,梨花镇的太阳永远都是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昏昏欲睡,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一人枕着一狗,怀里还抱着一鹅,旁边是巨大的白色梨花树,点点梨花瓣随之倾落,飘在殷诗的发间,像是下着一场圣洁的雪,干净又温暖。
就在殷诗抱着怀里的大白鹅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耳边极近的位置,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请问,这里是梨花镇么?”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咬字的时候尾音有些上翘,带着点小调皮,又像两颗上好的玉石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很吸引人。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殷诗身子僵硬住了,他下意识的扭头,往身后看去。
朦胧之间,发现那个人穿着一身干净飘渺的白衣,就半蹲在他身后,脸离他贼近。
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了。
殷诗甚至能够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味。
但这些也不是重点。
殷诗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抱紧了怀里的大白鹅,忍不住想:
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又盯着他看了多久?
殷诗在来梨花镇之前,是一个暗卫。
或者说,是一个很牛逼,还直属于太子手下的暗卫。
并且殷诗在这群暗卫中综合实力排行第一,也是最得宠的那个。
能够待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的人,实力到底有多强劲只有殷诗自己知道。
哪怕后来腿瘸了,眼睛也瞎了,但曾经身为暗卫锻炼出来的警觉性还深深的刻在殷诗的骨子里面。
所以当这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殷诗只察觉到了危险。
半蹲在他面前的人很危险,实力也很恐怖。
“请问这里是梨花镇么?”
那个人又问了一遍儿,身子也往前倾了倾,殷诗好不容易隔出来的一点距离,又被这个人拉了回去。
清甜的梨花香味又充斥在了鼻尖。
殷诗皱起眉头,屁股往后面挪了挪,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长相。
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眼睛上就跟蒙了一层雾气一样,只能勉强看清眼前人唇红齿白的,长的应该很不赖。
“你想干什么,”殷诗抬手摸向了身后的大黑狗,不太明白一向很凶的大黑,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叫了。
在殷诗看不见的角度里,半蹲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勾了勾手指,原本疯狂摇尾巴的大黑瞬间不摇了,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盯着他瞅。
“我从上面的山崖摔下来了,走了很久这才发现了这个小镇。”
听着面前人的解释,殷诗冷笑了一声,先不提崖底深得到底有多可怕,就算你修为再深,掉下来也是死无全尸。
面前这个人,说谎还真的是不打草稿。
仿佛是听见了殷诗的冷笑声,那个人的脸颊又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了。
“我想住在这个小镇里,可以么?”
闻言,殷诗的眉头皱着更深了,这个人是有皮肤饥渴症么?
这么喜欢往别人脸上凑?
这次殷诗直接抬手,推开了那个人的脸,指尖好像碰到了对方的眼睫毛。
他的眼睫毛很长也很翘,像蝴蝶的翅膀,扫在人指尖人。
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殷诗就像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收回了手,冷着一张脸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不是……镇子里的人。”
在梨花镇里住了三个月,哪怕镇子里的人对他再好,殷诗都只是把这些好放在心上,最大限度的帮助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却不敢把他们的好记在心里。
因为他从没把自己当成镇子里的一员。
真心这种东西,错交一次就够了。
曾经殷诗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但是最终他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即将登基的那一天,折断他的双腿,毒瞎他的眼睛,还嫌不够似的一掌拍在他心口上。
最终,把濒死的殷诗扔下不知道有多深多高的悬崖。
从头到尾殷诗都没有挣扎一下。
心里的痛,比身体上的痛,疼了不止百倍、千倍。
殷诗真的怕了,他不敢再随意相信别人了。
他真的疼怕了。
“咚”的一声,悠远空灵的钟声响起,唤醒了沉睡中的小镇,一片片儿雪白的梨花瓣顺着风,打着旋儿的跌落在地上,铺满了一地馨香。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
暖洋洋的照在殷诗身上,他抬头逆着光看着半蹲在他面前的男人,这次没有犹豫,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属于这个镇子,也不是镇子里的人。”
张虎子敲完钟之后,马不停蹄的往大石头方向赶,当他看见殷诗面前竟然半蹲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顿时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