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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许诺过什么吗?”
我愣住了:“什么?”
裴追躺着,仰望着我,看起来就有点少见的乖。
他说的话却是:“你曾许诺我,只要我同意你陪在身边,便能让你做任何事。甚至包括下跪、陪睡。”
从裴追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每个话少的人,都在等着一鸣惊人。
我不明白他今日怎么忽然有了兴致,还是对我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病鬼。
但我不能拒绝他。
于是我顺从地低头开始解自己的衬衫。
我心中竟然没什么情绪,只是希望他别折腾的和时间阵法前夜那样狠,我现在的身体可没时间生病。
作者有话说:
下次周三更~
“我曾爱你入骨”
裴追却按住了我的手:“沈无,我不要你做这些,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忽然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我总觉得其实猜到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想再问一问,听你亲口说。”
我忽然想到,他当时同意不看画纸反面的条件,也是要我回答一个问题。
“不过在我问你之前,我会先做一个坦白。”裴追冷静地说:“我想起了一些旧时间线的事,大部分都是关于你的。前因后果都不清楚,但唯独清楚的是那些记忆里蕴含的情绪。”
“我只记得,我曾爱你入骨。爱到想将你揉碎,再融入我的骨髓。”我那曾经的徒儿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其实,在想起那夜往事,弄清自己的心意后,我仿佛在此事上忽然开窍,已经隐约猜到裴追的想法,却不敢正视和细想。
但我依然没想到,裴追竟然会选择挑明。
“沈无,你接受吗?”他淡淡问道。
我爱你,你接受吗?
如果接受,便是契约。正如莎乐美说,我终于可以和你接吻了,你的头颅已归我所有。
我不知若是从前的我听到这些,会不会欣喜。
但是我很快意识到了,这番话是从前裴追绝不会说出口的。因为我和他之间,曾真真正正地隔着他父母的血和命。
他曾恨我入骨——原来是因为他不得不恨我,却其实又爱我。
而现在,血债清了。
我却已经没有资格选择了,也没有时间了。
我就快死了。
那阵法命批当真没说错。
万事皆成空……
——机关算尽,赴笑谈。
我沈无这一生,当真是不合时宜。
裴追安安静静地看着我。这时候,他倒是一点也不强势了,甚至连那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气息都散开了,眼神凝定到几乎带出一点怯意来。
仿佛他是一只蚌,在问出那句话时就打开了精巧坚硬的壳,将最柔软最温暖的要害裸露出来,交付给我。
他没有催促我,我却毫不犹豫,断然道:“不接受。”
“我并不喜欢你,何来接受?”我忍着剧烈的头痛,直起脊背,用重逢后最漠然的语气和他对峙着。
现在的我,其实应该更像旧时间线上那个傲慢、自以为是的自己。
“果然如此……”裴追的声音几不可闻,近乎自言自语:“我早该知道的,你另有……”
我没有听清最后那几个字。
“你不喜欢我……”裴追低声喃喃重复道:“那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我淡淡道:“如果你对我过去的性格有印象,就会知道我不喜欢输。我只是不想让貓灵再嚣张一次。”
“而且,可能是我说的一些话让你误会了。想留在你身边,愿意与你寻欢作乐,不代表愿意爱你。”我缓缓笑开。
我找到了从前伤他最深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小裴总,我们不过是成年人间的合作与游戏罢了……您不会以为自己对我来说很特别吧?”
他打开了自己,而我把利器捅进了他最柔软的部位。
抱歉,裴追。我骗了你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了。
谎言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你的问题,却是我最没资格回答的。
你如今对我有情,无非是没有恢复记忆,只记得曾经那点点虚假的甜,而忘了那么多血与恨。
——沈无是个人渣,配不上谈爱,更配不上裴追。
如今,我遭了报应,实在没必要再连累你一轮。
我这卑贱残躯,无非还剩下八个字。
——命不久矣,不合时宜。
我说完这番话,始终没看裴追,自己拐去洗手间抽烟了。
说起来这房型也是神奇。整个巴掌大一块地儿,竟然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平米的长条状卧室尽头有一扇房东改造的移门。里面是个集浴室、厨房、洗手间为一体的多功能空间。
厨房是其中最神奇的部分。我这个房间再加上隔壁的四个房间其实都是房东一个正常户型的房子改的,其余几间原身大约是卧室和客厅。唯独我这个原身是厨房,所以还带着天然气灶台。
我主要看中的就是这点,自己开火,总能节约许多钱。
在裴追家里,我顾及他不喜欢烟味,其实都没怎么抽。如今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烟一支接着一支,视线前都是灰茫茫的。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等我开门出去,裴追应该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