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1 / 2)
&esp;&esp;沈敬月:“现下几时?”
&esp;&esp;士兵:“卯时一刻。”
&esp;&esp;天还是黑沉沉的,半点不见亮光。
&esp;&esp;冬天又要来了。
&esp;&esp;士兵:“将军,太子殿下有请,说是为火龙研制之事。”
&esp;&esp;沈敬月用巾帕一下一下地擦着手指,没有回答。
&esp;&esp;士兵也习惯了,每年冬天都是一“劫”,这时候沈敬月的脾性会变得尤为恶劣,令人完全捉摸不透。
&esp;&esp;前两年的冬天,他甚至阴奉阳违,屠了胡人的城池。
&esp;&esp;不过几年时间下来,他忤逆陆声的次数多了,士兵竟还有点习惯。
&esp;&esp;沈敬月把巾帕丢回铜盆,他耷拉着睫羽,披上了斗篷,走出帐外,却不是往主帐走去,而是着人引来马匹。
&esp;&esp;跨上马,沈敬月一言不发,驾马而去。
&esp;&esp;士兵望着远去的影子,摇摇头:“又去萧州城外啊。”
&esp;&esp;另一个守在帐外的军士:“太子殿下传召他,他却不理不会,实在跋扈!”
&esp;&esp;士兵踹他一脚:“你敢这么说?如今的火龙火器,全靠沈将军研制,能把胡人打跑,不就靠沈将军?”
&esp;&esp;军士:“是是。”
&esp;&esp;从早上天未亮的卯时,到天擦黑的酉时,沈敬月终于回来了。
&esp;&esp;若说早上他驾马出去之时,还有几分鲜明生气,此时的他,就好似灵魂被抽走,所有动作都依本能。
&esp;&esp;将马缰丢给士兵,他摘下斗篷,又把斗篷丢在地上,顺势坐在案前。
&esp;&esp;案前摆上了食物,饥饿将他的心神,从那远远的天边拉了回来。
&esp;&esp;他又想起,和兰絮在那间小木屋饿肚子的过去。
&esp;&esp;拿起碗筷,大口吃东西。
&esp;&esp;他还得活着,因为兰絮现在可能在哪里饿着肚子。
&esp;&esp;想到这种可能,沈敬月猛地掀翻桌案,碗碟摔碎了一地,可是想到如果她不饿肚子了,却不来找自己……
&esp;&esp;为什么不来找他!
&esp;&esp;他踩碎了瓷片。
&esp;&esp;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屋外的士兵们噤若寒蝉,直到动静安歇,士兵才小声说:“沈将军,又抓到萧州一战逃逸的胡人了。”
&esp;&esp;沈敬月猛地拉开帷帐。
&esp;&esp;军中抓到的胡人,有一处专门挖的地窖,以处置胡人,称作内狱。
&esp;&esp;内狱的士兵一看到沈敬月,立刻端正行礼,等沈敬月走后好一会儿,他们才敢慢慢放松。
&esp;&esp;这次被抓的胡人,是四年前,进攻萧州城的胡人将士。
&esp;&esp;那场战斗,萧州城挡不住胡人的火器,即使韩家军勇闯敌营,试图强夺火器,也没能成功,反而换来疯狂报复,死者堆积如山。
&esp;&esp;三年前,萧州被沈敬月带兵夺回来,方恢复一丝丝元气。
&esp;&esp;从那之后,大楚就悬赏那场战斗中的胡人,后来大楚朝廷龟缩南部,不成气候,就变成大郑接替着悬赏。
&esp;&esp;世人皆传,那场战斗,胡人将中原得罪狠了。
&esp;&esp;找那场战斗的胡人并不容易,不少被俘虏的胡人,为了多活一点时间,也会谎称自己是那场战斗的士兵。
&esp;&esp;饶是如此,每次一有消息,沈敬月都会去看看。
&esp;&esp;这次抓到的胡人,确实有点东西。
&esp;&esp;士兵:“将军,从他身上搜罗到一些文书往来,是个传讯的,有提及四年前的战斗。”
&esp;&esp;沈敬月看了一眼书信。
&esp;&esp;这四年,他也学了胡族语,不怎么说,看个信还是能懂的。
&esp;&esp;把信丢到一旁,行刑架上绑着一个粗壮的大胡子男人,隐隐约约,和那日追杀他和兰絮的人,重合到一起。
&esp;&esp;到底是异族人,长相大同小异。
&esp;&esp;这胡人是个会汉语的,他怒目圆睁,盯着沈敬月,恨极了般:“沈敬月,你作为楚国皇子,居然臣服郑国,做郑国的走狗,不说你们中原人会唾骂你,我族人也看不起你!”
&esp;&esp;沈敬月温和地笑了一下。
&esp;&esp;他道:“骂得好啊,我喜欢他们骂我。”
&esp;&esp;多骂点,那兰絮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就能听到他的消息,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esp;&esp;胡人梗住。
&esp;&esp;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沈敬月的行事,不能用中原人的标准评判,但如此狂悖,也是罕见。
&esp;&esp;沈敬月:“那场战斗,你知道些什么?”
&esp;&esp;胡人:“呸,你要找你身边的宫女,我们当时都在攻城,哪有留意!”
&esp;&esp;沈敬月眉宇一下阴沉。
&esp;&esp;胡人只求速死,不想被折磨至死,他是通讯兵,知道一些没有传到整个天下的消息,心念一动,道:“沈将军如今如此辉煌,当年却连身边的宫女都保不住,让她惨死在萧州一战……”
&esp;&esp;话没说完,一阵风朝胡人脸上招呼,直接把他的脸打偏了,血腥味蔓延,牙齿都掉了几颗。
&esp;&esp;他被打得头晕目眩时,还有几分欣喜,这果然是沈敬月不可碰之事,提到就要发疯的。
&esp;&esp;然而,还没等他放心求死,便看沈敬月掏出手帕,闲适地擦着手。
&esp;&esp;他悠哉悠哉,看着胡人的目光,还含着点笑意:“你不知道吗?大概……两年前,那时候你们胡人再和我说她时,我已经不会直接杀了你们了。”
&esp;&esp;“因为,太便宜你们了。”
&esp;&esp;说着,沈敬月朝帐外道:“端进来。”
&esp;&esp;士兵们扛着一口铜火锅,还带着一个刀工精湛的屠户。
&esp;&esp;铜火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在初冬能吃上一口热热的肉汤,着实舒心。
&esp;&esp;但这口铜锅里煮的,并非常人吃的。
&esp;&esp;胡人急得骂了一串胡族语,沈敬月挥挥手,转身离开前,叮嘱军士:“我要他以肉饲身,活十天。”
&esp;&esp;军士和屠户:“是。”
&esp;&esp;走出内狱,沈敬月掸掸身上灰尘,便又一步步往回走。
&esp;&esp;四周营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