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1)
皇宫里渐渐热闹起来, 四处挂了红灯笼,桃符换了一个又一个。
那四十七城, 那一州数万百姓, 好像都被那个明黄龙袍之人遗忘了。
腊二十九清晨, 沈长清进入上书房,临近午时才出来。
有二三宫女、三四太监瞧见, 称, 长清君面色凝重, 很快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腊二十九夜, 红光照得满宫喜庆,但细瞧, 却是有些诡异般地静谧。
有些宫殿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甚至在大喜的日子还挂着白灯笼, 里面的竟是淡淡的幽蓝色。
冷宫殿前, 蓝光犹甚。
一袭青衣, 一头白发, 沈长清站在发蓝的纸灯笼下,脸上更显苍白。
是死人的阴白。
黑色的液体在他的背后蔓延,有什么人在慢慢接近。
沈长清转身, 望着来人的方向,轻叹, “连着拦了十三道圣旨,若非你是我的弟子,只怕脑袋都要成肉泥。”
“如今颜平虽不会要你的命,但他如想借题发挥,我们没理,到时候为师也……”
沈长清忽然闭上嘴,眼睛紧紧盯着颜华池手中之物,后退半步,脊背贴上冷宫那掉了红漆的木门。
那人向着他伸左手,勾勾手指,笑,“过年了,您给徒儿备红包了吗?”
“买的也好,自己绣的也好,不要告诉徒儿,您忘了。”
沈长清抿起唇,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他还真的忘了。
“为师者传道授业,为父者关心爱护”,颜华池左手向下,慢慢抚摸手中的东西,“该记得的,对吗?”
沈长清其实是想辩解的,比如——长门路遥,到处都是颜平的耳目,没必要为这样的事特意出门。
比如——他手头没有针线,也不便去找宫女要。
再比如——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冷清的日子。
可那其实全部都是借口。
他该重视的,他不是忘了,是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准备。
沈长清低下头,手指轻轻捏着自己的衣袖,有些局促不安道,“是。所以……你想如何?”
“师尊怎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颜华池眼底染上真正的笑意,“徒儿难道还敢罚您吗?”
沈长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回去。
那双清润的眸子含着一点迷茫。
颜华池一步步慢慢靠近,那脚步像踩在沈长清心里,叫他禁不住一阵阵发颤。
“抬一点头,然后看着我好吗?”颜华池轻轻笑,“一别数日,您不想我吗?”
沈长清微微抬了一点点头,脑袋还是低着的,只刚好一垂眸就能与徒弟对视,眼睛歉意里带着一丝……
一丝什么情绪呢?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
颜华池看见沈长清那目光,愣了一下,再也忍不住躁动的情意,凤眸慢慢眯起,伸手捏住沈长清下颌,不让他脑袋乱动,然后踮起脚……
背靠着门,退无可退,沈长清眼睁睁看着徒弟小狗似的舔了他下唇一口!
“不许躲”,这个吻一触即分,颜华池另一只手在沈长清眼前晃了晃,“不然徒儿一生气,很有可能把您捆起来强要了。”
话才说了一半,沈长清便下意识偏过头,等他听完徒弟说的什么,已是晚了!
墨绿的藤蔓一瞬间自背后铺开,张牙舞爪着恐吓贴着门的人。
“怎么这么不乖,看来真要给您一点小小的惩戒……”少年的笑有些危险,“那就罚师尊……把自己包成红包送给徒儿好不好?”
沈长清看着徒弟手里的红绳,咽了口唾沫,颤着声音,“你……你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为师……为师去帮你倒杯茶……”
沈长清试探性想要从颜华池身侧逃离,颜华池却将墨藤直接插在他耳边的门板上。
颜华池脸上挂着盈盈笑意,温热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帮他将雪白的发丝别到耳后。
“师尊……”颜华池像还嫌不够,改换了称呼,“师父……”
耳根慢慢爬上鲜红,异样很快被少年发现。
沈长清的耳垂被颜华池捏住,那人手底下不停揉搓那一点“红珊瑚”,却还要佯装惊奇,故意羞他,“怎么这般红,师父不会是生病了罢?”
沈长清有些受不住这刺激,眼睛里的水雾都快溢出来了,他将脑袋正回来,努力保持冷静,柔声道,“饿了吧,我那里还有些糕点,要吃点吗?”
颜华池不理,手掌轻轻拍着盘成一团的红绳,似笑非笑,“弟子有疑。”
小徒弟已经把不怀好意明晃晃写在脸上了,沈长清蓦然合眼,“说。”
“看着我答”,颜华池摸摸沈长清脸颊,大拇指有意无意扫过沈长清唇瓣,“小辈初次给长辈拜年,长辈是不是照例要备红包,才算礼数周全?”
沈长清身子一震——徒弟已然捏住了他的软肋。
眼眸中带着一点无奈和对未知的担忧,沈长清轻声,“是。”
“真乖”,颜华池笑眯了眼睛,“那师父自己把手伸到徒儿面前好吗?”
又是一震,沈长清抬起双手的时候,那手臂还带着颤栗。
“别怕……”颜华池放轻了声音,见到沈长清这般轻易就乖乖配合,他心底愉悦都快掩不住了,动作也越发温柔起来,“徒儿轻轻的……”
一圈红绳绕过手腕,把两只手捆在一起,颜华池心情颇好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