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esp;&esp;明晃晃的惊恐从贝莉的眼睛里钻出来。她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但这一次贝莉忍住了眼泪——在医院的时候她见过护士小姐给不听话的小朋友打针，她说不听话的小朋友才会哭，会哭的小朋友不会讨人喜欢。贝莉是个听话的孩子，她也不想被讨厌。

&esp;&esp;她的手指无措地抓着萩原研二的衣服袖子：“贝莉一定要去福利院吗？”

&esp;&esp;带着哭腔的稚嫩童声又轻又软，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忐忑和恐惧，让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忍不住心软下来。

&esp;&esp;“萩……”松田阵平喊了一声朋友的名字，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话语。

&esp;&esp;这应该是一件深思熟虑后再决定的事情，不应该一时心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就冲动地做出决定。他想。

&esp;&esp;贝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从他们的沉默之中解读出了自己非去不可的意味。

&esp;&esp;她也跟着沉默起来，缓缓松开了拉着萩原研二袖子的手。

&esp;&esp;“哦，好吧，”贝莉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esp;&esp;【贝莉】

&esp;&esp;系统想要制止贝莉，但贝莉没有理会。

&esp;&esp;贝莉想，她确实想要跟在学习目标身边，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飞天小女警。但她的愿望不可以成为别人的负担——

&esp;&esp;在某些地方十分成熟的小女孩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esp;&esp;她抬头看了看仍然一言不发的男人，冲他们抬起了自己的胳膊。

&esp;&esp;这个动作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好懂。

&esp;&esp;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随即轻手轻脚地将小女孩拥入怀中。

&esp;&esp;他们不是没有拥抱过，但眼下这个动作他们做得有些僵硬和生疏，因为这个拥抱代表着告别。代表着贝莉，这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将被送进福利院，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未来。

&esp;&esp;未来这个词太复杂，好的坏的对半开，不来临的那一刻前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esp;&esp;贝莉笨拙地拍了拍两位警官的后背，故作轻松：“那你们得记得经常来看我。”

&esp;&esp;经常来福利院来看她的话，她应该也能学到点什么吧。贝莉积极地想。

&esp;&esp;“如果……可以来看我的时候多带几个冰激凌就好了。”贝莉补充道。

&esp;&esp;萩原研二心情不太好，但他强打起精神来，努力摆出一个笑容：“好，草莓味的可以吗？”

&esp;&esp;“可以，”贝莉点点头，“贝莉是乖孩子，不挑食。”

&esp;&esp;护士小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们今天到小花园晒太阳放风的时间已经要结束了。

&esp;&esp;贝莉松开拥抱他们的胳膊，转而牵住松田阵平的手指——她的手还是太小了，得用整个手掌去握才能抓稳松田阵平的手。

&esp;&esp;天气不算太冷，在外面晒了好一会儿，又穿了一身黑的松田阵平此时身上已冒出细汗。可他盯了一会儿被贝莉抓住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松开。

&esp;&esp;贝莉走路的时候一向喜欢蹦蹦跳跳的，像是静不下来对什么都抱有充沛热情和活力的小狗崽，快快乐乐地蹦跶。但今天她却很沉默，安安静静地被松田阵平牵着走。

&esp;&esp;将贝莉和萩原研二送回病房，松田阵平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探视，准备回警局联系同事安排贝莉的去处。

&esp;&esp;或许他可以多对比几家福利院，为贝莉挑一家风评好的。松田阵平想。

&esp;&esp;但在他马上要拉开病房门走出去的时候，贝莉叫住了他。

&esp;&esp;贝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嘴巴瘪起来，但没哭，手指将衣服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esp;&esp;“小阵平，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esp;&esp;这个和姐姐有着同样卷毛的男人，贝莉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只学着萩原研二的口吻称呼他，就像她学着松田阵平的口吻叫萩原研二“萩”一样。

&esp;&esp;贝莉期待着看着他，希望明天也能见到松田阵平——

&esp;&esp;他虽然总是戴着黑漆漆的墨镜，看起来凶巴巴，还喜欢揉乱她的头发，但松田阵平每次来都给贝莉带一些小零食。这个行为已经成功俘获了贝莉的心。

&esp;&esp;松田阵平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收紧，艰涩地开口：“……会的。”

&esp;&esp;贝莉立刻喜笑颜开，笑得眉毛和眼睛都弯弯的，像是撒满了白色糖霜的甜甜圈一样。

&esp;&esp;“明天见，小阵平。”

&esp;&esp;小女孩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晃了晃，和他告别。

&esp;&esp;“明天见。”松田阵平关上了病房门。

&esp;&esp;等送走了松田阵平，贝莉重新躺回床上，像是有很多忧虑一样叹了口气。

&esp;&esp;“怎么了，贝莉？”

&esp;&esp;贝莉故作成熟地看向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小阵平会不会躲起来偷偷地哭呢？他刚刚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esp;&esp;萩原研二憋笑：“不会的。”

&esp;&esp;哦，他出院了一定要告诉其他人，小阵平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叫了“小阵平”

&esp;&esp;萩原研二已经想到他的几位同期听到这件事时，一起爆笑出声又打趣松田阵平的场景了。这让他忍不住想笑。

&esp;&esp;“小阵平……是一个坚强的人。”

&esp;&esp;就算是他当时真的死在了那场爆炸中，小阵平也会坚强地继续生活，然后为他报仇。萩原研二想。

&esp;&esp;不过……活着真好。

&esp;&esp;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但萩原研二回想起那场爆炸仍然有一种后怕与劫后余生的感觉。

&esp;&esp;他眼神放柔，落在贝莉身上，郑重地和她道谢：“谢谢你，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