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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车上想了一会儿,干脆摘了头盔从车上下来,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走路的动作,说:“走路不需要头盔。”
他手上还戴着厚厚的手套,两根手指都胖胖的,做起交叉向前走路的动作实在有些滑稽。
严以珩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又实在被这个胖胖的手指逗笑了。他摇摇头,没再说话,只继续向前走着。
鹿溪则……推着自己的摩托车,安静在旁边跟着。
2月初的夜晚,天黑得早。吃过饭出来时还隐约有点亮光,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灯从头顶洒落,在马路上映出一大片影子。
两个人,和……一辆巨大且笨重的摩托车。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走了几分钟路,严以珩终于受不了了:“……我说,你觉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点……”
鹿溪无辜地问:“有点……什么?”
有点愚蠢,严以珩心想,特别是你那辆车。
他停下脚步,哭笑不得地说:“太子爷,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太子爷”这三个字一说出口,严以珩没绷住,笑了。
“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严以珩补充道,“强哥都对你毕恭毕敬的,我真怕他知道这事,以后给我穿小鞋啊。”
鹿溪也没忍住,笑着摆摆手:“什么太子爷,他们只是客气客气,谁真把我当回事呢?”
地铁站就在前面,鹿溪干脆也停下脚步。他把车支好,脱下两只手套,对严以珩说:“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鹿溪想了挺久。他微微皱着眉毛,眼睛转了好几圈,心里打的小算盘,声音响到严以珩都能听到。
严以珩也不催,就等着他想说的话。
鹿溪想问的话,两个人明明都心知肚明,却谁都不肯主动说。一个装模作样地苦恼要问什么,一个装模作样地等着那人说。
最后,鹿溪问:“哎——你叫什么呀帅哥?强哥介绍你们部门的时候,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清。”
“我叫严以珩。”
鹿溪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又追问道:“第三个字,是哪个字呢?”
严以珩说:“王字旁,行,拼在一起的那个‘珩’。”
鹿溪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却又立刻皱着眉头想了想,夸张地做了个口型,说:“这是哪个字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呢?”
他把两只手套一叠,塞进夹克口袋里,伸出左手摊开,笑嘻嘻地冲严以珩说:“是哪个字啊?写给我看看呢。”
严以珩的视线缓缓上移,从鹿溪的手掌一路移到他的脸上。鹿溪依然看着他笑,在和他的视线交汇时,又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手掌的方向,示意严以珩赶紧写。
严以珩眯起眼睛看了看,伸手在那人手掌上写了一个字。
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习惯在最后那一笔竖弯钩上停顿一下,写出个漂亮的弧度。这最后一笔落在鹿溪手上时,也多用了些力气。
严以珩收回手,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鹿溪,问道:“现在知道是哪个字了吗?”
鹿溪笑着攥住自己的手掌。他把拇指和食指交错着摩挲几下,又插进夹克的口袋里。
“哦——我知道了,”鹿溪说,“‘君子如珩’,是这个字吗?”
严以珩反问道:“你不是不认识吗?”
鹿溪把刚刚藏在口袋里的左手亮出来,冲严以珩挥了挥,道:“我是想跟你确认一下啊。”
严以珩板着脸,故意不去看那人脸上的笑容,故作冷淡道:“你现在确认过了,我走了。”
说罢,他越过鹿溪,径直朝着地铁口走去。
“哎,严以珩!”鹿溪叫住他,“我们以前见过一面,你真不记得啊?”
折腾了小半个晚上,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严以珩停下站定,转过身来看着鹿溪,矜持地说道:“你这个搭讪方式有点老套。”
鹿溪说:“老套吗?没有吧。而且,我不是在跟你搭讪啊。”
他右手搂着自己的头盔,身体微微靠在摩托车旁。他冲严以珩抬抬下巴,声音里带着明显笑意:“我以前真的见过你啊。不是吧,你真不记得了??”
严以珩绷不住了。他用手背遮着嘴角的笑意,又倒回来朝鹿溪的方向走了几步,说道:“哦哦,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
鹿溪说:“你想起来了呀?真不容易。”
之后便开始翻旧账:“当时还说第二天让我去找你充饭卡,结果你第二天根本就没来。”
这个事严以珩是真不记得了,鹿溪这么一提,倒显得是严以珩不守信用了。
他连忙说:“哎哎,没有这回事吧?这个我真不记得。”
“就知道你不认账。”鹿溪狡黠地笑着,“你要是不信,回去问你那个同学啊!我当时还问过他你怎么没来,他说你有点别的事情,我说,那你帮我跟他说,我今天可是特意来找他了。他没帮我转达吗?”
严以珩实在想不起来这回事了,便很干脆地把谈吉祥卖了:“没有,真没有,你找他算账。”
鹿溪撇撇嘴:“算不着,我只找你算账,欺骗善良的高三学生,你好大的罪过。”
说着说着,鹿溪自己都笑了。
他演不下去了,摆摆手说:“好了,你想起来就行,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