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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又偷偷摸摸补充了一句:“我陪你面对就是了。”
话里话外这意思,好像已经和严以珩约定一辈子了似的。
严以珩很无语地看着他,又被对方脸上那副理直气壮的表情逗笑了。
也是,他自己在这里烦恼,实在无济于事。
许医生身上那股……熟悉的安心感又出现了。他并没有给出很实在的解决办法,甚至还见缝插针夹带私货说什么“我来陪你面对”,但……又很神奇地抚平了严以珩心里的小小褶皱。
在这个炎热的夏夜,严以珩带着饥肠辘辘和满心疲惫。而现在,他填饱了肚子,也……恢复了一点精神。
许医生带来的东西很简单也很朴素,却又好像带着别人给不了的安心和安定。
严以珩看着许医生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好笑地说:“别趁机占我便宜。”
许医生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温柔的笑意怦然出现。
几分钟后,他起身结了帐。
“送你回去?”
店门口的这个路口很宽敞,许医生却非要挤着严以珩一起走,就怕他找了个空当逃跑似的。
严以珩:“……我倒是想自己走,您把我挤到角落里,我有办法逃走吗?”
许医生意思意思地让开一点距离,依然把人圈在安全范围内。
上车之后,许医生好像放心了一些——大概是终于回到了密闭的安全空间内。
他没立刻打火,沉思了一会儿后,伸手把左手手腕上的那条手串撸了下来。
“送你个东西吧,保佑好运的。”
许医生毫不在意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严以珩手中,那上面的每一颗黑色的珠子上,甚至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他把手串放到严以珩的手上,好像那只是一个很常见的、完全不需要过多在意的物品。
可是,严以珩偏偏知道那条手串代表着什么——许医生说过,99颗珠子,每一颗都念过100遍北斗经。
严以珩曾经搜索过这经文的意义和禁忌,知道每念一遍都极耗费心力。许医生那一串珠子,不知花了多久。
他尊重这些信仰,也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旁的也就算了……这个,他真的不敢收。
严以珩只觉得接触到手串的那一侧皮肤都麻了。他把手串推了回去,动作都僵硬了。
“这个我不要,”严以珩轻声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医生倒完全不当回事:“这有什么?我又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严以珩捂住了嘴。
“你别胡说八道啊!”严以珩做了个嘘的动作,“你信这些,还敢乱说?”
许医生没说话,移开了眼神。
他低头看看严以珩的手,示意他松开,之后说:“之前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后来去了医院,赶上流感肺炎流行时,其他同事都在生病,但我还好好的。还有,读博也好,博后入站也好,当然我的成绩确实也很好,但一路这么顺利,运气也占了很大的因素。”
他的视线落在那串珠子上,说:“真的有好运,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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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了太久,久到珠子上的体温渐渐消失,只剩一点凉意。
严以珩也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他伸手碰碰其中一课黑色的珠子,轻声对许医生说:“这是你的好运,你得自己收着。”
不长不短的一条手串,绕在许医生的手上,刚好两圈。
严以珩把东西推到许医生手边,甚至伸手将它主动戴回许医生的左手——方向不一致,动作很别扭。
“别的东西……收就收了,这个不行。”严以珩低低地重复道,“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不起,许遂。”
期间,许医生一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垂着眼睛,看着严以珩细白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拨弄几下后,刚刚被自己摘下来的东西,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
许医生不再强求,沉默着点了火,开车送严以珩回去。
这一路上,车里只有难捱的沉默。
许医生明显是不太高兴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扭头看着窗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前,严以珩那些“不想考虑感情”“未来还没确定”的话,并不只是搪塞,可也并没有哪句话像今天这个拒绝手串的动作一样意义明确。
严以珩下车前,沉默了一路的许医生终于开口叫住他。
“严以珩——”许医生降下车窗,手架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低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严以珩脚步一顿。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他回过头来,柔柔地笑着:“正是因为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才更不能收。如果你把它当作是……追求我而赠送的礼物,那收就收了,你都觉得没关系,那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但……”
严以珩站在几步之外,乌黑的瞳仁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显得格外明亮。
他的视线逐渐从许医生的脸上移到那条黑色的手串,抿着嘴笑了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开心,那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许医生扭过头去,嘴角绷得紧紧的。
几秒钟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不再执着于送出自己的礼物,却依然在意严以珩的“形容”。他说:“没有那么贵重的……送给你,刚刚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