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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的一扇小窗,戚戚的光吝啬的从窗外透了进来,也无法推算时间。
秦非凡坐在牢房内唯一的破椅上,抬头看着脚边阴暗爬行的老鼠。
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到秦墨站在铁栏外。
秦非凡反而先笑了笑:“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是不是很失望?”
他一双扇形的眼皮掀起,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依旧有神,穿着囚犯,赤着脚,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冒了些胡渣,但精神奕奕,似乎并未被眼前的情景打击。
秦墨说:“我倒是佩服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自信。”
秦非凡勾唇一笑,道:“你能减刑,我不能?说来我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了,看到你们痛苦,我自然就开心,喂,秦墨,给兰斯菲德当狗的感觉如何?”
随即他拍着铁栏杆,哈哈大笑,手铐和铁栏杆碰撞,发出“叮叮哐哐”的撞击声。
秦非凡人如其名,当初母亲带他在华人街的贫民窟生活,给他取了“非凡”二字,在他母亲眼里,她的儿子是遗落在外的天之骄子,这些蝼蚁众生与他不可并论,他是与众不同的,时机到了,总会一鸣惊人。她去世后,秦非凡曾无数次怀疑母亲的异想天开,直到那个雨夜被秦家寻回,从此他脱去破烂衣衫,站在了聚光灯前。
秦家有百年历史,旁支众多,他靠着自己的力量得到主家亲眼,他扮演的角色颇多,不仅是秦江陈恋夫妇面前的小羊羔,也是弟弟妹妹的好兄长,也是一位脾气温和的继承人候选。
秦墨问:“为什么?值得吗?如果你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你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秦非凡停止了夸张的大笑,眼里渗透着寒意:“像你这样含着金汤勺出声,不费力气就可以轻易拥有一切的大少爷,哪懂得我受过的罪。”
秦墨轻声道:“所以就要毁掉我的一切,让我变成你吗?”
秦墨抬眸,漆黑的眼深深沉沉:“你为何如此残忍,还是说你野心勃勃,本性低劣,活该如此。”
秦非凡说:“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追求我想要的东西,我从不屈居人下,我喜欢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摊开,又收拢:“我没想到,你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你不是最体面的秦家继承人吗,居然为了报复我,愿意出卖身体和尊严,别这样看着我,我当然调查过你——哈哈!你很恨我吧?毁灭了你的所有!可是秦墨,如果不把你从道路上踢掉,我怎么可能上位呢?”
秦墨不发一言、
秦非凡斜睨着看过来,打量秦墨。
秦墨端正挺拔,修颈鹤肩,穿一件雪白衬衫,外面是一件皮质修身黑色马甲,烫的笔挺的西裤和光洁雪亮的皮鞋,一尘不染的高贵模样与黑压压的脏污牢房格格不入。
秦墨矜持的露出一丝微笑:“你以为咬死不说当年的事,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掌管你将要服刑的帝国男子监狱的典狱官是我的一位熟人,他在教人说真话和送人去西天这两件事上颇有心得。”
秦墨的目光扫过秦非凡的脸,道:“我相信你很符合他的审美,提前祝你好运了。”
秦非凡不可置信,他皱紧了眉头,双手握住了栏杆,怒吼道:“秦墨!”
秦墨拍了拍身上的雪白衬衫,仿佛想要驱散掉不存在的灰尘:“别这么大声,有失风雅,从贫民窟带出来的孩子,果然怎么也教不会应有的风度。”
这句话激起秦非凡的愤怒。
他最厌恶被议论他不光彩的私生子出生。
说完,秦墨转身就走,毫不在意身后秦非凡的叫骂。
其实他得知泽如重新担任典狱长一职并不意外,原先帝国第一监狱的典狱长是文职,并无军衔,如今泽如去政府部门回到监狱系统,想必是有了新的门道,而帝国男子监狱的典狱长最高也只到少将级别,但对于泽如来说已经足够,他们想必是铁心要泽如踏入军政界,才如此费尽心思。
想起那位典狱长视人命如草芥,游戏人间的态度,他料定,长相俊美出众的秦非凡在他手上得不了好处。
既然泽如知道他的动向,自然很清楚秦非凡和他之间的关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受过的罪,走过的路,流下的血,自然也要他的好堂哥一一体验。
秦墨勾唇一笑,冷峻的脸上仿佛冰山上吹起了莹白雪花,冰冷又动人。
风暴将至
兰斯菲德坐在阳台,远眺着苍蓝的海,玻璃茶几上放着四五本笔记,夏末海风有些不近人情的凌厉,吹开最上面一本笔记扉页,只见刺眼的几滴红色墨水黏在雪白纸张上,像一尘不染的白墙不小心溅上红色油漆印记,令人触目生惊。
秦墨没在书房找到兰斯菲德,于是顺着走廊寻找。他走在光洁的木地板上,皮鞋发出轻响,像踩在枯枝树叶上发出的声音。
“怎么在这里吹风。”秦墨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海风瞬息间涌过狭窄的空间,向他袭来。
雪茄熄灭,躺在烟灰缸里,灰烬包裹着茶色外壳。
兰斯菲德穿着一件红赭色天蚕丝衬衫,衬得肤色格外白,像是冬日红梅枝头上的一簇雪,独具通透冰冷的美感,此刻,那双蓝色眼眸冷冷清清的看了过来,二人一时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