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以杀证道 第135节(1 / 2)
云黛只觉自己在不停地下坠,新伤与旧伤叠加,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脆弱的瓷瓶,随时都会彻底碎掉。
身体的疼痛令她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她摸向了自己的右手,想将傀儡戒中的谢映玄放出来。
可她的动作做了一半却又顿住了,因为她吃惊地发现,她并未如前世那般,在进入锥心崖的瞬间就感受到来自风息之气的、如被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痛。
甚至于那些原本看着极为锋利暴戾的风系之气竟主动环住了她,轻轻将她托起,缓缓牵引着她落入了崖底。
云黛的脚落在雪地上时,她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步,这片称得上陌生的天地却突然给了她一种很强的安全感,让她再撑不起那口一直憋着的气,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云黛的左臂已经完全被鲜血打湿了,她受了很重的伤,自打从魔域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受伤。
在她身后追赶着她、想要她命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得不一路逃亡至此。
这段日子里,她时常会有一种回到了前世最艰难时刻的错觉。
而这一刻,那种错觉达到了巅峰。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昨日的梦境,摇摇晃晃,带着动荡与不安,又也许只是因为此时的她失血过多,所以在神智不清下,产生了幻觉。
她有一瞬间分不清前世的过往是否已经彻底过去,又或者今生的所有只是虚幻的妄想,仿佛每一片坠下的雪花,都与过往的记忆重叠了。
锥心崖是与外世完全隔绝的,这种隔绝并不单单只是空间的隔绝,因为此处的崖底永远浸在一片夜色中。
云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她下意识仰头看去,在石壁的环抱下,高悬着一轮明月,月光坠下,给本就清冷的雪地镀了一层霜。
而在那轮明月之下,则安静地躺着一头巨龙,盘绕着的龙身之上遍布着一枚枚深青色的鳞片,如最精美的翠玉宝石,泛着荧荧的光泽。
这片崖底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半镂空洞穴,像一座被月光包裹着的坟墓。
云黛很快就看到,在那巨龙的心脏之处,插了一把剑,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剑,剑柄如碧玉般沉静剔透,剑的半截剑身却陷入了龙躯中,只露出后半截来,但从那雪刃上反射而出的寒芒,仍旧能感受出那是一把怎样锋利的剑。
这一刻,云黛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终于再次见到醉流鸢了!这是属于她的剑,也是在前世陪着她一步步走向巅峰的剑。
云黛的目光一点点地移动着,因为在那把剑的旁边,盘坐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生得极美,只是那种美,却并不是一种属于人类的美。
他有着一双鎏金色的眼眸,额间的赤色红纹如火焰般的燃烧着,碧绿的衣衫上布着流淌般的金丝纹理,而那少年的头顶,更是生了一对沉玉般的龙角。
构成他的色彩分明那样艳丽,可他却如月光般的清冷,仿佛不带任何人的温度。
少年有些随意地坐于龙脊之上,黑发如绸缎般地披散着,他垂眸看着那突然闯入这方天地的外来者,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云黛捂着受伤的左肩,同样仰头望着他,一个名字从她心底缓缓浮现而出——斩月。
恍惚
云黛望着那坐于龙脊之上的少年, 不知是否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竟有一瞬间的茫然。
也是在这一刻,她清晰地明白了前世和今生的界限。
前世她穿过风息之气, 来到龙躯身前时, 这少年并未出现在她面前。
事实上,古往今来进入锥心崖拔醉流鸢的人很多, 可斩月却从未现身过, 甚至于任何一本有关于醉流鸢的典籍上,都没有过关于他的记载。
云黛那时满身的伤痕,却强撑着爬上龙脊, 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那把剑, 她的身体几乎完全被风息之气撕碎了, 血不停往外涌着,很快就打湿了剑柄。
直至她即将因重伤而失去意识时,那艳丽如妖魅般的少年才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即使许多年后, 云黛仍记得那天,那少年站在她面前,鎏金色的眼眸中似映着清冷的月光, 他疑惑地看着她被废掉的右手,又看着她握着剑柄的左手,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是想要……驯服我吗?”
往事如水中月, 飘飘摇摇、一触即溃。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 那坐于龙脊上的少年就出现在了云黛面前,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最终在她面前站定。
血从云黛的指尖躺下, 滴在地上,如绽开的艳色花朵, 少年的目光也停在了她那完全被血打湿的左肩上,神色很是异样。
云黛有些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因为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剧烈燃烧着的情绪似是……愤怒?
她不懂他在愤怒什么,他总将情绪藏得很深,像锋利剑刃上泛出的银雪,一切的感知都仿佛只是她恍惚间产生的错觉。
他的视线慢慢在云黛的左臂上移动,最后又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那片衣衫之下有一处洞穿伤,是昨日云黛与图秋冶和南宫明洋打斗时留下的。
终于,少年再次看向了云黛,他问道:“谁干的?”
他的声音很冷,也不知他是真的在生气,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副冷漠的性情。
“是我自己……不小心……”云黛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极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云黛从来不是一个会去怪罪对手的人,要怪就怪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如果足够强,她也不会受伤。
只是她想不明白,斩月现在对她的态度算是什么?
无论是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的风息之气,还是他在她主动闯入此处时,主动来见她……
他对她的态度……好到出奇。
完全不似前世那般,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风息之气割得满身伤痕,几乎要因流血过多而死在这里。
就算后来,她真的拔出了那把剑,斩月面对她时,也鲜少流露出太大的情绪,甚至于,即使他作为剑灵与醉流鸢相生相伴,和她日日相处,他们的交谈也不算太多。
云黛自己也不太清楚斩月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若说他不喜欢她,那他起初便不该自愿成为她的本命剑,可如果说他喜欢她,那他又与其他剑面对主人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前世与今生的不同,云黛只能想出一个解释,那就是,今生的她已经成为了剑主,就连剑冢中的其他剑都会因她的到来而齐齐震鸣,醉流鸢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剑,他也同样会向往成为剑主的本命剑,所以斩月才会突然对她这副态度。
这个想法很莫名的让云黛稍有些不是滋味,她抿着唇,想向前走一步,可是她大概真的流了太多的血,一脚迈出后,她的身体竟完全失去了感知,她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栽到了下去。
在她真正摔到地上之前,一双胳膊环了上来,将她紧紧地搂住了,那之后,云黛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云黛做了个梦,梦中她又一次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孤身一人跳入了锥心崖的那日,一道道风息之气从她的皮肤上刮过,留下深深的血痕,带来尖锐的疼。
她以第二境的修为,强撑着一步步向前走着,等她真正穿过风息之气,来到锥心崖深处时,她身上那件雪白的万仞阁门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打湿。
她的头发披散开来,脸颊上那些整齐的割伤也不停冒着血珠子。
她站在这座坟墓的边缘,仰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