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带薪假期(1 / 5)
“你们俩倒是乐呵呵地跑去看烟花了,留我一个人在酒店加班。”瘫在酒店房间书桌上的杨钰疲惫地撑起身子,薅掉头顶的发带,控诉道:“我是你们师徒养成游戏中的npc吗请问?”
她指着旁边初步整理好的复审笔记,顺手拎起何应悟带回来的夜宵,边往外走边打哈欠:“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明早别叫我。”
沾了一身烟花硫磺味的师徒俩严肃而同步地点点头,目送杨钰离开。
门一关,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俩各占了桌子的一头,按照杨钰列好的粗纲与要点往下细化。
两人谁也没提今晚在船上因意外打的那个啵儿,心虚的何应悟更是连直视谈嘉山的勇气也没有。
何应悟的脸现在还是麻的。
都说接吻的感受甜蜜而柔软,谈嘉山的嘴唇也比他想象中的要软和。
但当撞上谈嘉山的嘴时,何应悟却仿佛被毒蛇的利齿给蛰到了脸,浑身麻痹、血液倒冲到头顶。
尽管谈嘉山迅速反应过来及时向后撤了身,却比不上何应悟闭眼的速度。
啊啊啊——
就知道电视剧看多了脑子会毁掉!
那会儿自己干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闭眼睛!
如果不是谈嘉山还在房间,何应悟一定会抓心挠肺到哐哐撞墙。
他竭尽全力克制住因尴尬而狰狞的表情,原本遒劲有力的字迹在紧紧攥着的笔下扭得东倒西歪。
当然桌对面的另一个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谈嘉山的工作效率极高,何应悟的表还没填完,他便已经将自己的部分整理得差不多了。
但听见耳边簌簌不断的写字声,谈嘉山一点儿也不想抬头。
手边的一整瓶矿泉水已经被他喝到了底,可谈嘉山仍然感觉嘴里有芒果干味。
谈嘉山甚至怀疑,以后只要看到和芒果有关的玩意儿,就会想起今晚鬼迷心窍啃了一口何应悟嘴巴的自己。
上上回咬对方大腿、上次偷看人家自渎、今天啃何应悟的嘴巴。
自诩正人君子的谈嘉山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寡得太久,导致身体里不明不白地分裂出了一个流氓预备役。
如果说前两次是因为中毒和酒店玻璃设计,勉强还能说情有可原;但这一回,他完全找不到为自己的越界行为开解的借口。
谈嘉山的控制欲极强,甚至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这种控制欲倒也不全算是缺点,至少从谈嘉山以往就任的餐厅每年拿到的奖项数量、《炊金馔玉》杂志社的评审员积分排名,和臭味相投的强迫症朋友类型就能看出,他将个人性格与工作及生活融合得极好。
尽管他不会以此干涉或者试图干涉他人,但谈嘉山那过度关注细节、反复检查进度、对结果要求至臻至美的行为,难免会叫身边共事的人压抑或者焦虑得喘不过气来。
奇怪的是,何应悟好像并未受其影响。
说是钝感也好、老实也罢,对于谈嘉山吹毛求疵且极具主观色彩的挑三拣四,何应悟从来都是照单全收。
不管谈嘉山提出的条件有多苛刻,态度有多恶劣,何应悟总是会在时限内超标准完成,甚至偶尔还会给自己带来些计划外的惊喜。
——就像是有人随手在窗外撒了把杂野种子,莫名栽出了一丛漂亮又极具生命力的花蔓。
更可怕的是这花蔓还顺着窗户缝往屋里钻。
何应悟那对大而亮的瞳仁同卷曲头发的颜色一般浅,无论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股子认真的劲头,偏偏在望向谈嘉山的时候,总是带着恳求又狡黠的意思。
磨得谈嘉山不知不觉就答应下来,陪着这人干了一堆不在他日常计划表上的、幼稚又无聊的事情。
但何应悟实在是太了解谈嘉山这吃软不吃硬的纸老虎性子了。
他求人的时候,总是连哄带骗地拿可怜得紧的眼神与酒窝、梨涡连番攻击,非得烦得谈嘉山莫名其妙答应些神戳戳的提议不可。
比如两人评审计划中的大部分餐厅用不着伪装身份,但何应悟偶尔会借着本部给的“仅供参考”的评审员建议,照本宣科地为两人各自安上乱七八糟的身份,拉着谈嘉山大玩角色扮演。
短短半年,谈嘉山捏着鼻子扮演过何应悟的老板、舅舅、哥哥、姐夫、男朋友。
以至于现在何应悟不管叫谁,谈嘉山都会下意识抬头去看这人是不是在叫自己。
更不用说谈嘉山还浪费了不少时间,干了一大堆诸如陪着何应悟看没营养的爆米花电影、买散装玉米粒在废弃的公园里喂鸽子、在跳蚤市场淘旧书旧报纸的之类鸡毛蒜皮的琐事。
真的很幼稚。
可正是这种接近于天真的幼稚,反倒叫厌恶虚伪社交的谈嘉山分外轻松。
与其说是自己在迁就和容忍何应悟,不如说是对方在不厌其烦地提供情绪价值、撬动着麻木度日的谈嘉山。
被烟花炸醒的时候,谈嘉山的左手离何应悟的后脑勺仅有十几公分。
脸贴着脸,谈嘉山向下看,只能望见何应悟长而密的眉毛、睫毛。
尽管看不见贴着自己的嘴唇,但谈嘉山抿的那一下,清晰地描摹出了上唇稍薄却唇珠明显、下唇微厚且均匀润泽的形状。
这实在是一张适合接吻的嘴。
他差一点就扣着人家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带过来了。
还好及时停了手。
谈嘉山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惋惜还是庆幸。
总之他现在有点不爽。
谈嘉山面无表情地撕下笔记本上画满秃毛鸡和芒果涂鸦的废纸,抓成团丢进垃圾桶里,有些烦躁地拿了换洗衣服往洗漱间去。
练了半天鬼画符的何应悟长长呼了口气,用手背抹掉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来的细密汗珠。
本次评审的过程称得上坎坷。
光是涉及到实际经营主体变更、原店面取消评审资格的调查内容,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摞。
更不用说还需要提报一份缜密而客观的关系到新店重新评级的材料。
为此,三人在刘阳多待了些日子。
回滇省报道时,已经接近小年。
街道两侧的铺子多提前挂上了春节气氛浓重的饰品,行人们也一改上班上学时的死气沉沉,满脸盛着对放假的期盼。
除了维系日常运营的编辑值班人员、人事财务等后勤部门办公室员工,常年出外勤、攒了一大堆假期的评审员们老早就提了假单,早早回家陪家人过年去了。
入职满半年的何应悟只有三天带薪年假,凑上入职以来攒下的调休,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能在小年前赶回家。
“怎么寄这么多套小孩衣服和玩具?”被何应悟以帮忙刷浴缸和马桶作为交换条件,骗来给快递打包的谈嘉山大惊失色,“当时你简历上不是写的未婚未育么?!”
“都是弟弟妹妹啦。”
何应悟边给快递盒缠胶带,边耐心解释道:“这两套连衣裙都是一米四的码了,我哪生的出这么大的孩子。”更别说我还是gay。
“哦……”
谈嘉山放下心来,重新恢复那张镇定的漂亮臭脸。
好不容易把一堆花花绿绿的礼物分门别类地装好、贴了快递单,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站在冰箱前给谈嘉山拿水的何应悟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隔着一地的快递盒,伸手去够桌上的空白加班单递给谈嘉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