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失控边缘(1 / 1)
“伊春,你在外面吗?”
裹满雾气的嗓音,穿过凝结着水滴的浴室门径直落入邹伊春耳里,它沙哑得不像是陈静言能发出的声音,却带着魔力般的清晰,原本静卧在床的人骤然清醒,慌得连回应都忘了。
“伊春,你在外面吗,能不能帮我个忙?”
周末放假,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陈静言没听到外面人的回答,疑惑重复道。
“嗯,我在,怎么了?”邹伊春迅速立起身,覆住狂跳的心,掩饰着平静回应。
“那个就是我浴巾不小心掉在地板上了,你能帮我拿一条毛巾进来吗?”听到回应的陈静言似乎放松不少,语气带着些平日不会有的腼腆继续闷声道,“就在我衣柜中间的柜子里面,蓝色的那一条。”
“哦,好,马上。”
慌里慌张下床,连踩踏板的腿都是瘫软的,伊春被自己的过激反应笑到。仅仅是轻声唤自己名字,就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要是她再说些别的什么
伊春努力晃晃脑袋,想要摆脱这股原始冲动的控制,身体却异常诚实地站在那人的衣柜前,接着听话地打开不属于她的柜门。
哪怕有了预想,但还是被震撼到了,一如陈静言本人的风格,衣柜内所有衣物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干净利落得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艺术品,与自己凌乱纷杂的衣柜截然相反。上层是两床没有花纹的纯色被套,下面是按适宜温度排列的衣服,她被衣柜里清淡的木香所染,后颈发热,一时间竟忘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柜子拉开,蓝色毛巾静静躺在里面,旁边却是被陈静言码得整整齐齐的贴身内衣。
尽管很久之后邹伊春才知道为什么陈静言这种顶级洁癖及收纳狂要把毛巾和内衣放在一个柜子里,但当时的她几乎是手足无措的、脸热心跳,又带着些不知羞耻的好奇窥视。
原来陈静言穿的是这种款式的内衣吗:蕾丝的花边,冰丝的面料,光看着就比自己的纯棉内衣成熟不少,更别提那罩杯竟然差得这么多。
邹伊春看陈静言的目光永远是小心躲藏、匆忙略过,以至于她捕获的都是整体的符号,而非具体的特征,有时邹伊春也会想她到底是爱陈静言本人,还是臆想中的形象。
“伊春你找到了吗,就在中间的柜子里面。”
雾蒙蒙的声音再次传来,邹伊春被吓了一跳,叮叮当当,挂在旁边的风铃都跟着清脆摇晃,自己明明是帮忙,却带着小偷般的心虚。
“找到了,马上来。”匆忙抓住蓝色毛巾,控制住颤抖的手臂站在浴室门前轻扣,她猜想接下来门缝里会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一只能捏爆自己心脏的手。
一只手没有必要闭眼吧,虽然自己实在是畜生,连看到她修长的手都能浮想联翩,但闭眼也会显得奇怪吧
犹豫之际,浴室门陡然拉开,雾气漫出浴室,湿润地扑在邹伊春脸上。门缝不宽不窄,刚好露出半张陈静言被淋湿的脸,水珠从长睫一粒粒滚落,如同耀目的钻石。分外明亮的眼睛,带着说不清的光直直看向邹伊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带着她少见却独有的戏谑,恍如三月明媚的春光,不偏不倚投进邹伊春心底,她恍惚想起那天开学陈静言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在门缝注视她的,像是一种无声的勾引,抑或者是自己沦陷的证明。
“谢谢你。”
过分客气的语句,手中的毛巾瞬间被抽走,门打开又关闭,而邹伊春像是被定住,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
浴室水声依旧,而邹伊春却无法平静。刚刚才服下的抑制药失去任何作用,腺体烫得仿佛是一块被烧红的铁,热意弥漫全身,一种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激烈的浪拥住她,卷走她,逼迫她沉没危寂的深海。
太过危险,只要一靠近,失控的警报便立刻拉响,世界陷入闪烁不定的红光,原始的冲动占领理智的高地,疯狂地想要想舔舐她微抿的唇,埋进她腥湿的腿间,撕咬她或者被她吞噬。
从那天起,邹伊春便开始躲避陈静言。
早晨,她会赖在床上直到陈静言出门后再下床;夜晚,她会第一个跑回寝室洗漱趁着某人写完作业回寝前上床;在班里更是能躲就多,恨不得干脆消失在陈静言眼前。
可是,就算躲得了现实的身影,也摆脱不了梦中的倩影,欲望如同紧紧缠绕的蛇,越是挣扎、裹得越紧。做的梦越发清晰具体,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叫邹伊春羞愤欲死,她恨自己的丑陋,恨自己控制不了的欲望,恨自己的周生滚烫的身体和黏腻的腿间。
为什么要有这种病,为什么会是自己呢,爱上一个人,却也会把自己都交托出去,如果有一天在陈静言面前失控发情,那她一定一定会选择永远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