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封印解除(6 / 6)
往往还一身杀气戾气,提惯了刀剑的双手别别扭扭地提起茶壶,将这简单又细腻的举动做得生疏又硬涩。
月泉淮对此是见怪不怪的,岑伤也是见怪不怪的。长久侍奉的默契,让他不需要义父的指示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会从义父身边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神经紧绷的新人身边,带着熟稔的教导和隐秘的骄傲,行云流水地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然后他就可以一步步走回义父身边了,他可以站在义父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新人努力而不失笨拙地沏好一杯茶,毕恭毕敬地,头也不敢抬地,送到月泉淮的面前,而他的义父会漫不经心地接过,象征性地抿上一口。
他往往会看得双眼微微发亮,嘴角勾起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
那个时候,不,现在也是如此,岑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新人奉茶的场景方寸大乱,舌尖心口泛起从未品尝过的辛辣。
心有五味,辣为其一,原名嫉妒。
岑伤当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没有必要。他告诉自己。
可是眼睛却过于诚实地违背了主人的意志,放肆地将义父的笑容收入眼底,岑伤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新来的放肆又大胆地直视着义父的眼睛,笑得甜腻到恶心,而义父却勾起嘴角,笑得温和又纵容。
舌尖辣到发苦,心脏震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岑伤有种冲动,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他很想做点什么。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也许他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他最终决定将目光只聚焦在义父身上就好,但是他们早就注意到他了,齐齐地看了过来。
笑容被缓缓收敛,他们一起扭头,看向刚刚迈步进来的他。
父慈子孝。
而他格格不入。
岑伤几乎有了种逃跑的冲动,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义父的目光竟会让他如此难受。他承受不住地跪下来,逃避一般、认罪一般、求饶一般,低下自己的头。
信仰高高在上神明的人啊,一旦被神收回了恩宠与偏爱的注视,他的精神与生命就会在一瞬间全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