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凤后(7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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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重训诫,有提高耐受力的清露膏,也有一种能快速恢复伤势的特效药,也就是见愁草。据说这是出自瀛州巫氏一位极善医术的大巫之手,将见愁草的草汁涂抹在受伤的部位,只要不是被斩断的伤,哪怕伤口深得见骨,不消两个时辰,皮肉就会重新长好。但这种特效药有极大的副作用,血肉重新生长的过程中受药人会受万蚁噬心之痛,如果没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很难撑过那个阶段,即使撑过了,对身体也有不小的损伤,所以也有喜欢将见愁草当作二次惩罚之人。
小笋道:“没有啦,王主让医阁的大人们帮忙稀释了药性,没那么痛的!不然奴昨天就可以回来服侍您了的。”
沈兰浅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靖王府的御医只给他身上用了见愁草以保证他能正常活动,其他的伤处却是没管,毕竟这东西副作用太大,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他怜惜地抚了抚小笋脸上的痂:“还是委屈你了。”
“奴结实着呢,您别担心!倒是公子您,王主人这么好,愿意收留我们,您这又是何苦……”小笋说着眼眶泛了红。先前还在沈府时,就算他们公子不受宠也是正君所出的嫡长子,父族更是墨氏,家主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哪受过这么重的规矩。
“……殿下人自是极好的。”沈兰浅声音轻若飘絮,“小笋,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宁愿做一个低贱的侍奴也要留在靖王府吗?”
小笋摇摇头:“奴不知。”
“我只是个不受母亲宠爱的男子,就算是嫡长又能如何?父亲虽是墨氏子,可到底只是家主的庶弟,就算凤后怜惜,我这样的出身,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无非是找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嫁了,看在凤后的面子上相敬如宾一辈子罢了。”
“可我不甘。”
“是她和林湘逼死了父亲……我想要她们付出代价。”
“小笋,我不甘心啊。”
沈兰浅的声音依旧很轻,似说给小笋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母亲是沈氏家主,位同郡王,哪怕沈氏式微,百年望族的底蕴摆在那里,所以他只有留在靖王府,只有借助靖王的势力,他才有机会报仇。
“那您也不应该这样伤害自己呀……”小笋想到公子让他偷偷散出去的话,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其实最开始王府里的下人包括易管事在内都对他们还算客气,毕竟靖王殿下亲口吩咐了不用真的把公子当成侍奴对待,可公子非要他去暗示那些下仆,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被厌弃了才会入府半月都没有侍寝,王主更是从来没有踏足过览风阁一步。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他家公子真的只是个不受宠的侍奴,又怎么可能会给区区一介侍奴分了单独的院子,还让两个小侍跟着伺候呢?越是显赫的贵人,在她们的眼里侍奴就越只是个玩意儿,高兴了亵玩一番,不高兴了就随手扔了,丢在后院那种吃人骨头的地方,永不见天日。
“若她们听从殿下的命令,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沈兰浅面色转冷,“但她们踩高捧低,因为一点谗言就这样折磨你我,只为了满足自己掌控权力的欲望。”
“殿下救我出府,不需我行侍奴之责,更不曾轻贱于我,是她给了我容身之所,于我有大恩,能遇见她是我三生有幸。可如今殿下尚未纳君,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便已容不下我,若她将来有了王君,有了更多名正言顺的君侍,更甚者待殿下日后登基,后宫三千,难道他们能容得下我这个变数吗?”
小郎君带着温柔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与其等着成为他人的眼中钉,不如主动出击。不过是一点羞辱,却让我重新出现在殿下的眼前,换来殿下的注意,我倒还要感谢易大人这么上道呢。”
“公子……”小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低声啜泣,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公子明明这么好这么温柔,却要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好啦,都过去了。”沈兰浅替他拭泪,突然间他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真的没事了,别哭了。”
他顺势前倾,附耳低言:“有人来了。”
说来靖王殿下对他倒很是信任,把他独自一人放在自己的寝房不说,竟连个监视的隐卫都没留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这里对小笋说那些话。
小笋自幼伺候沈兰浅,他们一同长大,再默契不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抽抽搭搭地道:“奴、奴实在是替您难过……”
“兰主子贵安。”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侍,他看着与小笋一般年岁,目不斜视地行了礼,“奴名云桑,王主有令,命奴以后跟着您伺候,望您准许。”
沈兰浅不动声色地瞥了云桑一眼。步伐沉稳,不卑不亢……看来是个练家子,虽说他看不出来他的内功深浅,但应该不会太差。
既然身负武功,必然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小侍,竟然让这样的人来伺候他一个侍奴……沈兰浅反倒觉得松了口气,温和地道:“云桑弟弟请起,既是王主赐人,兰浅自是感激不尽的,以后便麻烦弟弟了。”
云桑平淡地道:“您客气了,唤奴名字即可。午膳已经备好,奴伺候您更衣。”
沈兰浅点头:“好,有劳。”
中秋将至,宫内宫外都忙了起来。
毕竟是团圆的日子,往年皇室其实并不会召各府家主入京,只是今年女皇答应了凤后要大办中秋宴,这才发了召令。
萧知遥在兵部任职,这事本来跟她没多大关系,但她的好娘亲越来越见不得她闲着,把中秋宴督管的事交给了她,用的理由还是鹿歇负伤需要帮手——虽然她不懂凤羽卫的事跟鹿大人有什么鬼关系,毕竟凤羽卫直属女皇,有自己的凤首且只听女皇的命令,鹿歇就算啥事没有也轮不到她来管吧。但是女皇都开口了,她也只能接下这份差事。
忙碌起来的靖王殿下又把后宅的事抛到了脑后,这些日子她一直留宿凤羽营,根本没回王府。不光是要筹备中秋宴,还有先前她答应了裴含殊要帮她留意城南的那块地,影卫的回报是没查出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老四都想竞标。不过她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让影卫多关注庆王的动向,顺便出手帮裴含殊拿下了那块地。
这事倒是办得异常顺利,甚至都不需要她去找户部打点,负责这事的侍郎一听说是靖王殿下想要,差点就把地契双手奉上了,据说庆王知道这事后气得砸了两副茶具。
其实一般来说萧知遥对这些异父的兄弟姐妹是没什么恶意的,从小到大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毕竟连她娘都没把这些子嗣当回事,女皇不止一次私底下跟她说自己只认可墨识叶是她的夫郎,也只认可墨识叶的孩子。甚至从小就一直跟萧知遥念叨想快点把皇位传给她,好带着夫郎去游山玩水当神仙眷侣,只是被她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女皇并非滥情之人,正相反,她眼里从来只看得见她的凤后一人。她父族淡泊名利,极少参与朝中之事,她为人也随和,只爱风雅之事,本无心皇位,只是墨氏老家主溺爱嫡子,什么都要给儿子最好的,在尚是楚王的女皇求娶时明说了只有凤后之位才配的上她的儿子,她这才走上夺嫡路。
尽管有墨氏支持,但萧渡川毕竟是半路出家,根基不稳,为了扩大势力不得已纳了侧君,继位后的头几年为了堵住群臣的嘴也办了几场选秀。只是无论是什么身份的贵子进宫,女皇都只过初夜,如同公事公办。她对他们没有感情,只以不让他们服用避露汤当作补偿,至于能不能承露各凭本事。那些年轻男子为了家族利益被送进宫,却一辈子也不可能等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