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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坐在休息室里对着圣经发呆。
他摊开双手,就在几个小时前查尔斯来过。查尔斯看上去疲惫得厉害,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丢给莫兰一瓶药水要他喝下。
莫兰听话照做,还没来得及问清用途,便发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渗上指尖。他心神一动,低头一看,发现先前被圣水烫出水泡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
莫兰感动得不得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查尔斯。查尔斯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告诉莫兰那瓶药水是劳伦家的伯爵弄来的。
他一个天使,当然没有门路去讨来这些魅魔用的东西。
查尔斯只是沉默地揉了揉莫兰的头发,然后俯下身来,深蓝色的眼眸认真地与莫兰对视:“莫兰,离劳伦伯爵远一点,好吗?”
莫兰困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他不是他看上去的那样。”
“我知道,”莫兰说,他垂下眼帘,避开查尔斯愕然的目光,“我能看出来。”
查尔斯一时失语。
他突然想起那个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气得体面全失的坏家伙。
查尔斯沉默地起身,揉了揉莫兰的头发,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大跨步出了教堂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守着的司机。查尔斯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人只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见他来了,便低低地叫了一声:“圣使大人。”
查尔斯没有接话。
他必须尽快摆脱掉这些该死的眼线。查尔斯想。
他走进车里坐下。
摆脱这些眼线,联系上那个魅魔,然后为莫兰洗去淫纹,再把他送出拉本德,让他离劳伦家的那个伯爵远远的。他将把莫兰送回教廷——莱拉和威尔逊会保护好他的。
不能再拖下去了。
莫兰坐在休息室里,每隔两分钟就抬头看一下时钟。
已经五点多了。
他一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里紧张得不行。
两天前他被伯爵手臂上残留的圣水烫伤。当时他被疼得脑子发懵,对于后面发生的一切都记得不太清楚。
他知道了吗?莫兰想。
如果他知道了,会……怎样呢。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两下。
莫兰站起了身。
“请进。”
曼德斯推门而入,脸上的微笑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
“神父。”
莫兰偷眼观察他,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曼德斯的这个态度依然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他回礼,叫了声:“伯爵。”
曼德斯一边掏出匕首,一边姿态随意地与莫兰寒暄着。
刀光一闪,手腕上又添了一记新伤。他将流血的手腕递到莫兰面前,将目光投在一边的地板上。
“教堂关门的话,神父平时都做什——”
曼德斯声音一顿。
这次他提前在那条手臂上浇了点圣水,又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现在那里几乎没有知觉。
他闭上眼睛,避开莫兰瞳孔悄然变成心形的双眼。视觉被隔绝,触觉被放大,曼德斯隐隐约约间感觉到有一道针刺般的热意在他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腕上游走。
他单手下意识扶在一边的书桌上,后退两步,后背靠上紧闭的房门。
那股热意一寸一寸地向他的手心移去,在他的掌心留下一连串冰凉湿润的触感。曼德斯眉头一蹙,强压下睁眼的冲动,刚要抽回手,下一秒——他的指尖被一道湿润滚烫的柔软包裹。
莫兰含住了他的手指。
曼德斯呼吸一滞,肩膀一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绷起,衬衫被撑开,紧接着一只手掌按上他的胸口,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温软的身体贴了上来。
热气铺洒上他的面孔。
曼德斯偏过脸。
脸颊紧贴粗糙的门板,喉结滚动了一下。曼德斯的额上渗出些许汗意,整个人都向后靠在紧闭的房门上。
他又闻到那股让他头脑发热的淡淡香气,被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烫得有些发晕。
曼德斯不自觉开始想象将那具身体搂进怀里的感觉。
柔软的……稍微用点力气,便能……
撑在门边书桌上的那只手不自觉收紧。
曼德斯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过快的心跳,用一种温柔又不容置疑的力道将莫兰推开。
“莫兰·西米塞。”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莫兰浑身一僵,眼中的心形瞳孔瞬间恢复成普通的圆形。他茫然地看着曼德斯,除了曼德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门边,又为什么闭上眼睛以外,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伯……伯爵?”
曼德斯睁开双眼,肌肉慢慢地放松下来。他似乎看出来莫兰的顾虑,笑了一下。
“没什么。”
曼德斯没敢看莫兰的眼睛,视线扫到莫兰染血的嘴唇。殷红的鲜血缀在神父形状好看的唇瓣上,有几滴溅上了嘴角。粉红的软舌伸出一小截,轻轻地在双唇间扫了一圈。
曼德斯面色如常地向书桌的方向转了个身。他看到书桌上那本摊开的圣经,终于想起来他方才没问完的话。
“教堂关门了的话,神父平时都做些什么呢?”他随口问了句。
莫兰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本圣经:“没什么别的事做。就是看看书,然后到处走走。”
曼德斯看上去有些惊讶:“神父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吗?”
莫兰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
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他好像天生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曼德斯沉吟片刻,又问:“那神父过去在教廷的时候都是做什么来消磨时间呢?”
“上学,练习格斗,看书。”
曼德斯这下看上去是真的惊讶了,他是知道莫兰会点格斗,但没想到他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事做:“没有别的了吗?”
莫兰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扫除,洗衣,浇花,做饭。偶尔散步。”
曼德斯没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就止住了笑。莫兰疑惑地看着他,曼德斯被他可爱得差点再次失态。他干咳一声,又问:“神父不觉得这种生活很枯燥吗?”
“枯燥?”莫兰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曼德斯回头看了莫兰一眼,却不经意扫到他伸出常服衣领的一小截脖颈。曼德斯回过头,用手帕擦拭着手腕上不住流出的血。
“看上去神父是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啊。”
“寂寞?”莫兰奇怪地看着他,“我从不觉得寂寞。而且……大家对我都很好。”
莫兰垂下眼帘,想起了莱拉和威尔逊。他有三年没见到他们了。
“神父很喜欢在教廷的生活吗?”
莫兰卷翘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淡声开口:“还好。”
曼德斯无比自然地转过身,一双墨绿色眼睛状若随意地将目光撒上莫兰的脸。
“那么神父为什么要离开教廷到拉本德来呢?”
曼德斯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他维持面上的不动声色,其实在仔仔细细地观察神父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听到问话莫兰眼都没眨一下。他只是先露出了一个类似于怅然的表情,然后抿了抿唇。水蓝色的双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难过。莫兰将头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