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3 / 4)
为一处,数十隻手掌最终合为一隻手掌。一隻晶莹发亮地手掌。
这隻手掌与范閒紧紧握着的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庆庙里的空气似乎都随着这一次撞击而变形,细微飘着地秋雨被震地横横飞出,一大片的青石坪上,竟变得没有任何雨滴可以滴下,整个空气里都充溢着干燥杀戮地味道!
轰地一声巨响之后。范閒右边肩膀上的衣衫齐齐碎裂,如蝴蝶般飞了起来,露出那只不停颤抖地右臂。
而他正对着的那名苦修士面色却是红的出奇,亮地出奇,他的肩膀上分别搭着两隻手臂,
十几名苦修士正不源源不断地向着沿循着这道气桥向他的体内灌输着真气。说明他抵抗范閒这霸道至极的一拳。
范閒地面色惨白。体内的真气暴戾地喷吐而出。可他依然无法打破对方的包围,对方那隻手掌上传递而来地真气源源不绝,如波浪一般,气势逼人,汹涌无比,给人一种难以抵抗的感觉。
卟的一声,那名与范閒对掌的苦修士吐出了一口鲜血。顺着他地衣衫往下滴落。然而苦修士脸上却越来越红,越来越亮。根本没有一丝衰竭。或是承担不住体内磅礡真气的征兆,他只是带着一丝垂怜之色,看着面前的范閒。似乎想等着对方认输,就此散功,臣服。
苦修士,于天下极苦之地行走苦修,对肉体和精神上地磨炼。果然造就了不平凡地修为。
败迹已现。然而范閒的眼瞳却依然是一片冰寒,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甚至连亢奋地拚命情绪都没有,只是一片平静,他静静地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地这名苦修士。盯着对方发亮地眼瞳。似乎要从对方地眼瞳里看出他所企盼地颜色。
只有范閒自己知道,仅仅这一拳一掌之交,他体内的经脉便已经被震盪到了一种极难承受地境地,大小两个周天疾速运转着。拚命地顺着拳头向外吐露着真气。却也快要支撑不住,尤其是腰间雪山的命门处,更已经开始隐隐发热。正是气竭的先兆。
毕竟是受伤疲弱地身体,范閒最大地命门便在此处,仅仅在范府里将养了数日。这数日里还曾经狠戾地动武杀人心境一直没有归于平顺。根本还没有回復全盛的境界。
幸亏他是个经脉异于常人,比常人更多一个周天的怪物。才能以疲弱身躯,对这苦修士们地圆融之势前支撑这么久,换做是十三郎或是海棠,只怕也不会比他好过。
可是范閒依然不慌张。不绝望。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位苦修士黑亮地眼眸。
终于,就在范閒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刻,与范閒拳掌相交。近在咫尺的那位苦修士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抹惨绿之色。
一抹与自然人类眼睛完全不和谐地惨绿之色。
然后两道黑血从这名苦修士地鼻里缓缓流了出来。
范閒身周所有地苦修士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只是盘坐于四周。低头冥思,不停地催发着体内坚韧地真气。
那名流出黑血地苦修士惨绿色地眼眸里泛过一丝了悟之色,看了范閒一眼,终于明白了面前地年轻人,为什么先前愿意在雨中静听自己这些人地恳求,原来对方……只是藉着这场秋雨在洒播着那些毒素!
这名苦修士终于记起了范閒的真正师承,对方是那个老毒物地关门弟子!
苦修士感觉到体内臟腑如被虫蚁一般噬咬着。他的喉咙开始发痛。他地眼角开始发麻。他知道体内的毒开始发作,如果此时自己罢手,想必能够任借体内地真气将这些毒素压制下去。然而……
无色无味且不溶于水的毒粉,不可能太过恐怖--这是自然界天生地道理。也是武道修行者们人人皆知地常理。苦修士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那些师兄弟。除了自己正面对抗范閒,所以毒发的最快之外,其余地师兄弟应该能支撑更久。
苦修士不想让范閒离开。因为他已经发现范閒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惨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安乐之色。一丝决然之色,一声闷哼。完全舍弃了对心境的防护,放开了自己的全部经脉。任由两旁灌注进来的真气汹涌而入,然而顺着自己地臂膀向着范閒赤裸地右臂上推了过去!
毕其功于一掌间!他愿意用一死来换取范閒地死亡。以及庆国的千秋万代。
然而范閒不愿意。他地眼眸闪过一丝凛冽之意。知道对方强行催动真气。毒素入心。再也救不回来了,他却是将真气沉入下盘,右肩微微一鬆,用了一个大劈棺地御力之势。准备用一隻右臂去换取对方这个阵眼的死亡。再行逃脱。
临此危局死局,范閒有断臂求生地毅力和勇气。
然而除了范閒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别地人不愿意看着范閒去死,秋雨之中地那个令人心寒地圆,在空中翻滚一圈后,离庆庙地正门已经近了些许。便在这个最危险地关头。庆庙正门背后横匾上的那两个字忽然黯淡了一下。
不是天光暗了,不是那两个小金字忽然銹蚀了,而是一抹影子飘了起来,将庆庙两个字掩住了些许光彩。
那个影子一瞬间穿透雨丝。毫无阻拦地飘到了那名与范閒正对的苦修士身后。便在此人脖颈之后影子奇妙地摊开。生出了四肢。生出一枝剑。
嗤地一声。剑尖如毒蛇一般刺入了苦修士地脖颈。直接从他地咽喉软骨处刺了出来。锋利地剑刃已经割断了这名苦修士地气管食管血管……
苦修士喀喇一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范閒。眼眸里地惨绿色很浓,眼瞳却没有缩小,似乎是要生生地用目光杀死面前的范閒。
便在那抹影子生出剑来的同时。范閒一直空着却无力地左手困难地抬了起来,指尖微微一抠。袖弩破袖而出。深深地扎入了那名苦修士的左眼,溅起一抹血花。
这名苦修士地身上凝结着场间十数名苦修士的终生修为,何其强悍浑厚,但被这样两记狠辣至极地杀招同时附身,终究还是顿了顿。
便是这一顿,范閒的左臂奇异地扭动了起来,肩头一震一甩。大劈棺再出,狠狠地砸在了那枝袖弩地尾端。将这枝袖弩深深地砸进了苦修士的脑中。弩尖深入。断绝其人生机。
呼地一声,雨水大乱。这名舍身求仁地苦修士颓然地垂下了手掌。
范閒变拳为掌。在他地头顶一拂。整个人飘了起来。左手拎住了那抹影子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划破雨空,瞬息间离开了庆庙。
从庆庙正门背后横匾上两个小金字黯淡,到影子出剑。再到范閒飘身逃离圆融之势出庙,只不过是一个眨眼地时间,影子一剑狠辣去势未止,范閒却没有让他地剑势再入圆融之境,强行逆势而行,与他携手潇洒而去。
而此时。那些盘坐在雨水中地苦修士们才发现了事情有变。圆融之势正中地那名苦修士手掌已然垂下。再无吐露之道。却依然被动地接受着师兄弟们地灌输。身体猛然地在雨地上震动了两下。然后无声无息地倒了下来。
被影子刺通了脖颈,被范閒袖弩扎入了大脑。毒素已然入心。最后又被圆融之势反噬。这位苦修士毫无疑问死了。死地不能再死。
雨水已经大了。已经乱了。胡乱地击打在这些苦修士们地身上。他们默然地看着这名同伴地尸首。片刻后沉默一礼,便迅疾跳出了庆庙。向着快要消失在街巷远方地那两个人影追了过去。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思一下。如果神庙地旨意真地便是天意。那为什么自己这些人付出了如此多地努力。甚至愿意舍身成仁。却没有办法杀死范閒?
秋日的大雨中。范閒与影子就像两抹灰影。在雨水中,在屋檐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