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1 / 1)
没有沉溺于悲伤太久,兄长很快调整好情绪,“第一个人选,我们慎重一些,尽量减少变数,别选时运太浓郁,人缘过好,或者太扎眼的。”
“好。”触碰名字,再灌入一点时运,就能看到一些简短的剪影。
“你有挑到合眼缘的吗?”
“他吧。”路连明兴致不高,拉着时轴匆匆浏览了几个人选后,指尖指向世界初开时,诞生的其中一位人族神明。
溯一,司水,即执水轮回。
不同于其他的天生神明,他生而为人,是在一番因缘际会之下,才被赋予神格,由人成神。
他于世间存在了至少……路连明把时轴用力向后拨动一大圈,时间跳越了一千多年,彼时,溯一依旧身处神位,神力强盛。
再纵观其一生,除为人时曾受一些冷遇,成神之后可谓是顺风顺水,因此,他的确是受天道眷顾的天之骄子。
这样的人,会有多香?路连明撑着脸,心里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兄长凑过来,摸起他的时轴,浏览起溯一早年的一些生活细节,“他们这种人,大多性格倨傲,不好相处,溯一性格比较温和,你从他开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他喜欢独处,友人不多,前一百年里有来往,关系不错的,只有他的引导神:掌管杀戮刀兵的掷酆间,”兄长锁定掷酆间,转动时轴,“十五阶神,神力总量一般的边缘神,不倒四百年就陨落了,想必实力不强。”
“我杀了他?”路连明疑惑地问。
“不,我们的目标不是他,别浪费不必要的灵力去弑神。”
“溯一在掷酆间陨落后,时常回到当初赋予神格之地悼念他,二人关系应该不错所以,你只要幻化成他的模样,取代他一段时间,等从溯一身上拿到时运就立刻撤退,别多逗留。”
“我直接吃了他不是更好吗?这样万无一失,而且他总归是有点时运的。”路连明后挪一小步,伸手去抓桌上的灵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块一小块,不咀嚼吞下,只是含着。
“除非你愿意花几百多年扮演他,替他完成神职,否则他突然身死消亡,容易引起天道和其它神明警惕,万一再被抓到线索,风险更甚。”
真耗费个几百年,估计,它活过来,也会气个半死吧……路连明最后吮了一下口腔里的灵果汁水,把果渣吐在它送给兄长的手帕上——兄长给他的另一个“补偿”。
不好吃,再也不想吃了,以后,估计也不用再强迫自己吞咽了
兄长目光扫过手帕,并没说什么,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一旦发生介入,我们是不能再回到过去的。”
“不能?”
“准确来说,不是不能,只是所要耗费灵力将成倍增长,不值当。”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等会和步月道完别后,就出发吧,不用再回过头来见我了。”
离别以前,兄长吻了一下他的眼角,“珍重。”
再一次,他看到兄长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温情。
——
时岛南面,一高大巨树高耸入云,枝头生长的叶片厚实巨大,几乎要压弯枝头,走近后,可见部分叶片边缘泛黄干枯,向内卷曲,一副隐隐要成熟化果的模样。
“把我结的果子随意放一地信不信我再也不给你们结果了!”
路连明抬头望去,许久未见的绿眼少年倒挂在离地面几米远的粗壮树干上。
昨日异象突现,去时匆忙,随手将灵果摆在一旁的地上,今日再来,这堆灵果因受日照曝晒多时,发了皱,干巴巴的。
“步月,我有事和你讲。”路连明捡起地上的灵果,用水洗净,放在一边的骨瓷白碗里。
“嗯?什么?”树上的少年气消得很快,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路连明跟前,“快说。”
“通道已开,我需要离开时岛一段时间。”
“哈?!!!你们打算离开了?那我怎么办?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吗?”少年气势汹汹地拽住他的衣领后,声音变得几乎微弱不可闻,“我还差很多啊”
“只是我离开,我哥他还在,”路连明停顿一瞬,承诺道,“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说不定到时还能带你一起离开这。”
见他话语坚定,不是以往打趣地模样,步月收敛浮夸的扮演色,沉默地收回手,目光幽深,“你和你兄长一样,不相信我能够有所突破,打算另寻他路了,是吗?”
“你当然能,但一直以来,你都在给我们结果,反而是我们拖累了你,这样负担实在太大了。”
“我可以的……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路连明牵起少年的手,拉近了仔细一闻,“不可以,你现在几乎没有香气了,而且,你不知道……它真的非常香。”
它就算是命数已尽,呈现垂死之态,也……
少年的手修长纤细,温顺地任他握着。
路连明说:“我现在很担心你了。”
“这样吗?那带上我,这样我就相信。”
许是温柔的低哄奏效了,绿眼少年狐疑地盯着他,虚虚反握住他的手。
“步月,我现在没法带着你……”
更多的解释还没说出口,站着他面前的少年忽地化成一阵风,拂过路连明的手心,消失不见了。
“……”
路连明站在树前,忍着近乎扎嘴的酸涩,吃完刚刚从地上捡的灵果,往通道走去。
——
当他调试好时轴,半只脚跨进通道时,乍起的一线天光划过昏黑的天际,远处闷雷轰响,起风了。
路连明收回脚,又眼见风势趋小,闷雷远走,飘摇的几丝细雨也被冒出头的阳光蒸发殆尽。
他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跨进通道,或许,他也和它一样,有不得不入世的理由,就算是天道,就算是命运,通通都不能阻止他们。
下一刻,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裹挟了他的全身,在即将落入一望无际的幽深海域之前,有一阵细小的风擦过他左眼。
好痒。
他用力眨眨左眼,没注意到已经闪现到身侧的人影。
“你是谁?”
不等回话,一只脚就踩着路连明的肩膀,把他狠狠地摁进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