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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傅晏礼,他们都是放心的,一直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江怀瑾劝了父母两句,便先送两人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傅晏礼,他一直守在病床边,没有休息。
直到后半夜,一直昏迷着的江寻眼睫颤动几下,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的是男人那张写满了憔悴的脸。
他主动握紧了对方的手,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很是虚弱:“别难过……”
傅晏礼没说话,只是握住江寻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温热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无声无息地砸在江寻的手背上。
傅晏礼是个极其擅长控制情绪的人,江寻几乎没有看见他哭过。
但现在,他却哭得那么悲伤和无措,像个孩子。
“宝贝……”男人红着眼睛,语气沙哑而哽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当初我伤得那么严重,都能痊愈……”
江寻身上藏着秘密,傅晏礼心里清楚,但他从来没有拆穿过。
江寻没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擦去男人脸上的泪水,“傅晏礼,别哭了。”
他的状态实在太差,连说话都觉得累,没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傅晏礼仍然坐在病床边看着江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拖着僵硬的脚步往阳台走去。
凌晨三点,外面极其安静,冷风呼呼地朝脸上刮着,一阵生疼。
傅晏礼穿得关上了阳台的推拉门,站在栏杆前掏出烟盒,将一根香烟衔在唇边,低头用打火机点上。
火星忽明忽灭,白色的烟雾笼罩着男人疲倦的脸庞,随后被冷风吹散。
傅晏礼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重新回到里面。
阳台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江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陪在他身边的是江父江母和江怀瑾。
他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哑声问:“爸妈,傅晏礼呢,”
邓舒怜爱地轻抚江寻的瘦削的脸颊,柔声道:“说是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这样啊……”
—
清山寺,位置a市城郊的一座山上,依山而建,清幽宁静。
早上八点,这个时间点太早,再加今日的天气不好,阴雨绵绵,冷风呼啸,因此寺庙里的游客寥寥,宁静空旷。
傅晏礼独自走在寺庙里,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冷风萧瑟,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外套的衣角随风扬起。
没多久,他停在了一座佛殿下,一双疲倦赤红的眼眸深深地望着面前的长阶。
从这里走到上面的佛殿,一共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傅晏礼迈开了脚步。
离世
上午八点多的清山寺,天气阴冷,牛毛般的细雨裹在寒风里斜斜地飘落,落在人们的衣襟和肩头。
佛殿前的台阶上,此时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游客,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同一处。
或惊讶或错愕,众人互相窃窃私语,但逐渐的,这些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没有人上前打扰。
众人的视线皆落在台阶下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高挑颀长,长相极其英俊,穿着一身考究的价值不菲的西装大衣,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矜贵气息,非富即贵。
但此时,他的面容却显得很疲倦,双目赤红,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
男人的眉梢眼角间噙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愁绪,幽深的眼眸里甚至带着绝望。
细雨飘落在他的发梢和衣襟上,男人迈着步子走上台阶,一、二、三……
他双手合十,疲倦的双目阖上,弯腰冲着佛殿的方向虔诚地行了一礼。
随后他屈膝在台阶上跪下,双手撑着地面,弯腰,再叩首。
紧接着起身,再上三级台阶,行礼,跪拜叩首……
三步一叩首。
他沉默着,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仿佛不知疲倦,一心向着佛殿的方向靠近。
围观的游客们一开始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或者被男人出众的外形所吸引。
但渐渐的,他们都开始为之动容。
当一个人把希望寄托于神灵的时候,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吧。
他是为了什么呢?亲人?爱人?
不管他求的是什么,都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一共九百九十九步台阶,等傅晏礼上到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几缕潮湿的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显得有些狼狈。
最后一跪,傅晏礼终于来到佛殿前。
他迈步走进佛殿,高大的金身佛像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傅晏礼站在蒲团前,深深地望着面前的佛像,随后再次阖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眉心处,紧接着是唇边,心口。
他本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但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
傅晏礼满目虔诚,向佛祖许了一个心愿。
他愿意把自己一半的寿命给江寻,希望他的小寻能平安健康,一生无虞。
为什么不是全部寿命,因为他也有私心,他想一直陪伴在江寻身边。
许完愿,傅晏礼睁开眼睛,屈膝跪在蒲团上,左右手置于前方,弯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