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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催眠着自己,当着眼前明晃晃的镜头的不存在的,尽管像往常一样,遵循着医生安排的组数和时长,用栏杆辅助着,努力地向前行走着,让因疼痛而汩汩流下的冷汗,就那么顺着脸颊的弧度不断滴落在地上。
“嗯……哼哈……”他努力着,一点一点地向前走着,甚至在心里开始感慨,这下算是知道童话里描述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他能看到李重轲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脸上黑得像是锅底。
李重轲的五官偏冷淡,如果他不笑,那整个人的表情就会很难看,可以直接拉去影视剧里演冷血反派的那种。也因此他一直被训练老师要求学会如何在镜头前露出自然的笑意,不然镜头下拍出的他的脸绝对属于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这一点在前世李重轲一直做得很好,因为综艺的路线,他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脸上几乎都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而与他舞台上的冷峻面容想对比,是李重轲的粉丝所最为称道的反差感。
但现在的镜头下,李重轲没笑。
这对自我控制几乎可说强到变态的李重轲来说,可以说是很大的失误了——毕竟这会让他在镜头下被拍得很不好看,这是不该出现在李重轲身上的失误。
沈言这么想着,也试图能够分散一些自己因为复健动作,而痛到几乎麻木了的神经和大脑。
动作已经是机械的,全靠着精神力在努力支撑。
他想着,李重轲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他非要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几乎可说是无力又可笑地挣扎吗?
既然要在这里,既然要入镜,那就至少不要还摆出一副臭脸啊!至少要让镜头拍出好看的样子,那他在这里……在这里,才有意义!
沈言脚下一绊。
开始复健也有几天,他多少也恢复了一些,因此此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用力抓住了栏杆,阻止了自己摔倒。
在这些天里,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如果咬牙耗尽了力气,便很容易脚下一软,因此沈言现下已经习惯了。
原来自己还是不行……明明只是想多坚持一会,竟然都难以做到……
万幸这样的画面,在镜头下,应当是很不错的……他自我安慰着,大滴的冷汗,顺着鼻梁直直地滑下。
有一双手伸过来的速度,比他反应过来的时间还要快一点。
李重轲一把拉出了他向下滑的手。
之后便熟练地扛起他的一边胳膊,半扶半抱着他到一边的轮椅上休息,“坚持不住不要逞强,说过多少次了?我就在一边,累了撑不住了要第一时间喊我。”
“知道你想尽快恢复,但如果二次伤害,就得不偿失了。”
沈言终于调整过来了剧烈的呼吸,微微抬头看向李重轲,又在他的身后,看到了黑洞洞的镜头。
有什么突然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沈言一瞬间,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令他如此困惑的事,其实根源不过如此简单,想通之后令沈言困惑的反而是他怎么现在才想明白。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重轲。”他将手半扶在李重轲的小臂上,甚至安抚意味地,从下往上抚了抚。
“我也是想尽快回到队伍里,跟大家一起跳舞。再说,不是有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没事的,我还可以,要是受不了了,我一定喊你。”
李重轲皱紧了眉,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镜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放开了沈言,直到沈言示意自己休息好了,让李重轲扶他去栏杆边继续锻炼,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但沈言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从前世起,李重轲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对于粉丝想要看到怎样的画面,喜欢他们怎样的互动,比沈言了解得不要多太多。
大概是李重轲觉得,这样看上去效果更好,更有故事性吧,沈言自然由得他去了。
是的,沈言在心里已经下定了结论,他终于明白了李重轲想做的事了,或许正是因为在镜头下,才让他突然反应过来,李重轲为何对于自己表现得如此关心。
甚至连他一点也算不上好看的垂死挣扎般的样子、因疼痛而难以压制的痛呼……都没有让他感到厌烦而转身走人。
其实答案真的不能再简单了,这明明是前世他与李重轲之间最熟悉的关系,沈言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才想明白。
——李重轲,不就是准备卖腐吗?
这到底哪里难以理解了?
想明白这点的沈言立时表现得无比配合,李重轲想怎样就怎样,甚至故意会去贴近他,做出一些有着小小暧昧的肢体接触,说着一些很令人遐想语气的话。
毕竟作为官配,这个身体里的沈言和李重轲卖腐可是卖了七年了,就算没有李重轲那种几乎可说是饭圈专家一般的精通,也算得上这方面的绝对专家了。
此时卖起来,自然也是驾轻就熟地很,甚至沈言几次偷眼都看到于维导演冲着他们竖大拇指,表示收到了非常满意的画面。
尽管在沈言的视角看来,李重轲的眉头似乎是越皱越紧了,后面更是会隐晦地闪避沈言的触碰,说话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这种甚至可说是有些躲避的态度,几乎让沈言觉得更像是前世不在营业状态的李重轲,对他其实并不亲近,甚至说得上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