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节(1 / 2)
百姓们多信奉上阳,奉玉观便是上阳传人心中的圣地。
之前太上圣君以温水之策逐渐削弱上阳的时候,百姓们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触。
比如之前太上圣君让辛言缺成为奉玉观观主,紧跟着再让辛言缺成为上阳宫掌教真人。
再之后,辛言缺得禅让皇位,身兼三职,此时太上圣君授意取消观主之位,百姓们并不会觉得突兀。
可如此,并不能让百姓们对上阳宫心生厌恶。
若要将上阳宫影响消除,首先要将上阳宫神位从百姓们心中扒掉。
所以,才有了陈微微得势。
因为陈微微确实不聪明,在某些时候还充满了自大和愚蠢。
这样一个人,完全符合太上圣君需要,用陈微微将奉玉观乃至于上阳宫的名望彻底摧毁,百姓们才不会在将来对朝廷排挤打压上阳宫有所抵触甚至是反抗。
现在,一切都水到渠成。
做什么,才能让上阳宫在百姓们心中的神位坍塌?
没有什么是比让百姓们自己去觉得,原来上阳宫里没有神更直接了。
水到渠成……陈微微恢复不死魔功,而当初为他拔除不死魔功的可是掌教真人。
一天后,皓园。
坐在小河旁边垂钓的太上圣君看起来像是快睡着了,身子都在微微的前后摇摆着。
万贵妃则带着绿琳和白鸟这两个已经学的足够乖巧的侍女,在远处学着分辨野菜。
老掌教已离开歌陵,皓园里那位老祖宗也不在,所以此时坐镇的除了万贵妃之外,是大礼教聂无羁和大礼教陆骏集,以及皓园里一位主事的女子。
在这样的地方,太上圣君的安全根本就不必有丝毫担忧。
“圣君。”
聂无羁走到近前微微附身道:“大将军派人回来了,是聂灵山和朱小祝。”
太上圣君点了点头:“让他们到近前来。”
不多时,聂灵山和朱小祝两个人快步过来,同时行礼。
“别那么多规矩了,朕现在不是皇帝了。”
朕,现在不是皇帝了……
聂灵山道:“陛下,臣等打探来消息,昨日奉玉观内发生了巨大变故。”
太上圣君问道:“是陈微微把那些他招募来的江湖客,都给亲手宰了?”
聂灵山一怔:“陛下消息来的真快。”
朱小祝道:“你懂什么!陛下必然是推测出来的。”
聂灵山瞪了他一眼,心说这么好的马屁又被那个家伙抢走了。
太上圣君问:“除此之外呢?”
聂灵山道:“奉玉观内不少弟子离开,有礼教神官,也有寻常弟子,从昨日至今,走了大概已有两百余人。”
太上圣君点头。
这当然也不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毕竟确实都在他预料之中。
在老掌教陪他回歌陵的路上,太上圣君对于陈微微会做出什么反应都已经算的清清楚楚。
就连陈微微会回复不死魔功,也都在预料之中。
因为那不死魔功有没有彻底拔除,没人比老掌教更清楚。
“朕已经给宫里写过信,奉玉观的事盯着就是了,不管怎么发展,任由其发展,另外……你告诉林叶,朕让他带着人悄悄回来,还让他多和宁未末见见面,他该知道朕是什么心思。”
聂灵山道:“大将军已经安排过了,他带回来的人分批严密保护着奉办处里的辅臣大人们,尤其是宁大人和几位次辅大人。”
太上圣君点头:“很好。”
一旦陈微微在极度的愤怒和怨恨之下,冲破老掌教在他身体里留下的禁制而恢复不死魔功,那陈微微必然会想着反击,最合理的反击当然是传授给更多人不死魔功。
一旦奉玉观内的弟子们人人修行魔功,那将来被百姓们知道了的话……奉玉观便不是神坛,而是魔宫。
太上圣君看向聂灵山问道:“那小子呢?”
聂灵山道:“大将军说,为了好好打探消息,也为了能让奉玉观里那个鬼能找到他,所以大将军只好委屈的住在教坊司。”
太上圣君微微一愣。
聂灵山叹道:“大将军为人正派,就算是在教坊司也目不斜视,若是一直都在那种地方等着,真是难为他了。”
太上圣君也叹道:“这么生硬的马屁你也拍,真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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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太上圣君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从不认为内部不能乱,甚至他愿意策动内部乱起来。
保守?
从不是太上圣君的性格,他是那个拿刀的人,对外可向敌人挥舞战刀,对内可向病躯落下医刀,只要刀在他手里,就会有非同寻常的作用。
所以在大部分人完全不知道伤口会出现在何处,又是以何种方式出现的时候,太上圣君已经在想怎么缝合伤口了。
你可以说他做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不能否认他做事的方法就是最直接果断最正确有效。
在很早之前太上圣君就已经想过,唯有让上阳宫毁在声誉上才能彻底将上阳宫的影响抹掉。
现在,这个计划已近尾声。
陈微微重新恢复不死魔功修为,这是上阳宫声誉尽毁的开始。
可这个计划需要极关键的几个人都同意才行,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老掌教。
能同意,所以老掌教有些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然而老掌教在大概二十年前就和太上圣君有过关于上阳宫的长谈,那时候老掌教也认可太上圣君所言,也明白上阳宫早已影响朝权,更明白长此以往上阳宫定成祸端。
但当时老掌教和太上圣君的约定是……给老掌教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
太上圣君用这十年到二十年来肃清朝政,老掌教用这十年到二十年来改变上阳。
可是,并没有多大成效。
就正如林叶第一次进云州天水崖的时候也曾提及过,天水崖的弟子出门的时候个个都是眼高过顶个个都是傲气无比。
那时候,林叶把话说出来,许多人当个笑话来听,并没有真的在意。
林叶说,上阳宫的弟子出门,扭腰甩胯晃肩膀,一副老子天下无人敢惹的样子。
大街上行走的百姓们对上阳弟子是有敬畏,但畏远远的要超过敬。
也是那时候,上阳宫云州天水崖司座神官艾悠悠还曾下令严查,可惜的是,他只是一个司座神官,连天水崖都未必能管得住,又怎么可能管的了整个上阳。
如今局面已成,除了灭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救这上阳。
皓园之内,太上圣君坐在小河边看着波光粼粼,他心中其实有些愧疚,但这愧疚不是对上阳宫,而是对老掌教。
他答应了老掌教,给老掌教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来挽救上阳宫。
可是在这期间,他虽说是忙于朝政,忙于收回本属于皇帝的权力,但他其实也不是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他并未帮老掌教做些什么。
也许是想让老掌教看清楚,这样的上阳宫已经救不了。
也许是想让老掌教看清楚,以上阳宫自行监察整改的办法是救不了上阳宫的。
就正如,如果太上圣君这二十年来不是一直在杀人,只是想通过温和的方式来改变朝局,那他可能早已死在某个出巡的路上。
“陛下。”
聂无羁到近前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