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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主家的姑娘可真是不讲究,要抱便抱了。
他站在钱扇扇身后,叫了声“姑娘”。
他乔装进入钱家,甚是谨慎,连声线都压低了。
因此钱扇扇听到的声音浑厚有力,她偏过头来看了看这位新来的马夫。
“你叫周赫吧!红枣怎么样了?”
身为一个马夫,周赫平常只在马厩里,他管着马的一日三餐,按日子给马洗澡……他倒是没想过这位姑娘居然能记得他的名字。
他一边分心想着事,一边回答着钱扇扇的问题,“最近好多了。”
钱扇扇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她今天是真的高兴,眼睛笑的像月牙一样,还是个小姑娘了。
“对了,你明日随我去寒山寺。”钱扇扇打量了周赫几眼,“明天可能有人要打我呢!到时候你得挡在我前面。”
周赫讶异,钱扇扇安抚他道:“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给你涨工钱。”
她偏了偏头,问道:“你现在一个月工钱多少?”
周赫顿了顿,他回忆了一下,他进钱府本来也不是为了那点工钱,他当时谈的工钱是多少来着。
见他许久不答,钱扇扇有些奇怪,她正要接着问。
周赫就试探着说道:“好像是五百文。”
钱扇扇真觉得奇了,现在有人来做长工连每月工钱几何都不知道。
“好像是?”
周赫有点汗颜,他摸了摸鼻子,“管事说包吃包住,我就来了。”
钱扇扇噗嗤笑出了声,这人……有点老实啊!
“明天去寒山寺,记得了?”
周赫点点头。
初春,阳光暖融融的,但吹起来的风还是带了几分凉意。
周赫套了马车,等着钱扇扇上来。
他还是和先前一样在马车下面放了矮凳。
他来钱府小半个月了,大概通过了管事的考察,如今管事正絮絮叨叨的交待,姑娘是个爱玩的性子,路上小心点……
周赫听着听着,不免有些走神。他想起昨天下午钱扇扇说的,可能有人要打她。他觉得有点意思。
钱扇扇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件妃红色绣花长裙,走动间裙边摇曳,再加上唇间点的口脂,真真是人比花娇。
周赫一晃眼,钱扇扇就拎着裙子上了马车。
她今天的装束可是精心挑选过的。
听说那位先生、现在是徐茂的老师了,他今天陪母亲去寒山寺上香,岳家刚巧也赶了今日。钱扇扇才不信是赶巧呢!
她今天就是去看热闹的,顺便还能嘲讽一番岳何。一定要穿的刺了岳何的眼,她不高兴钱扇扇就高兴了。
周赫对女孩子的心情一无所知,他只管驾着马车,顺顺当当的到了寒山寺,在沙弥的帮助下停好马车,再陪着钱扇扇一同上山。
寒山寺建在山上,虽然有轿夫可以担着人上山,但是未免不太尊重。
钱扇扇还是提起裙摆一步一个台阶走了上去。
山中风景秀丽,不时有凉风袭来,上山途中也不是那么难挨。
周赫跟在钱扇扇身后,看着钱扇扇长裙落在地上,她再用小手提起裙摆,慢吞吞上山。
周赫也是不懂,山路难走,她怎么就穿这一身来了。
还差几步到寺前,钱扇扇顿了顿。
周赫看着旁边的丫鬟蹲下来给她理了理裙摆上的草屑,又拍了拍浮灰,而后主仆俩才慢吞吞迈上最后的台阶,站到了寺前。
钱扇扇拽了拽周赫,指了指前方。“诶,看到了吗?”
周赫抬头,前面都是些女眷。
钱扇扇道:“看前面那个跟我差不多高的那个姑娘,香粉色的那个,今日她要是想动手,你要挡在我前面?”
钱扇扇看着周赫,问道:“明白了吗?”
周赫点点头,又听钱扇扇安抚他道:“别怕,她今天要是真的动手了……”钱扇扇拍了拍周赫,“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周赫嘴角一抽,他今日来就是来挨揍的?
他眼力好,只能把那几个人装束面貌记住。远远有几个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周赫定了定眼 ,中间那个似乎是宋敛,他不在京城,来台州做什么?
宋敛这次是陪自己的母亲来寒山寺上香。
老太太在台州这边还有些亲故,岳家也是托了这些人的关系才能和宋敛搭上话。
不过显然,宋敛全程谈兴不高。
钱扇扇远远看着,小声和周赫说道:“岳何她哥哥已经考了三次乡试了,以后去书院要交好大一笔束脩。”
她皱着鼻子,继续道:“考三次不中,不是学问不好,就是运气不好,偏偏他家中对他期望颇高。因为他要考学,岳何最近的吃用都被削了一半。”
周赫站在一旁,听小姑娘念叨。
她打听的可真清楚。
钱扇扇坐在石凳上,时不时用手拨弄着自己的裙摆。
那边的岳家人和宋敛说了许久,直到宋敛含笑说了几句,扶着老太太走了,留下来的岳家人面色不好。
钱扇扇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栗青连忙把她按了下去。
“姑娘,再等等吧!”
钱扇扇瞥了她一眼,“等什么等,就是现在去才有意思?”
栗青又道:“可是那边岳家长辈都在,万一他们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