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12)
作为,皆因心中明了,就算失了万剑一这个名字,他依然还是他,不论山河日月怎么变幻运转,他都是自己此生的心之所向。
心神恍惚了片刻,秋泽便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一个食盒自黑气中飘出,送到了衣瑱手中。
衣瑱神情微顿,随后他便有些明了的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是一叠样式精致、金黄剔透,还透着一股清香的桂花糕,那糕点此时竟还泛着一层层热气。
“这……”
望着这熟悉却恍如隔世才见到的桂花糕,衣瑱眸底再次闪过几分了然。
“你用一些吧,衣瑱。”
语气如常的说着让对方用些糕点的话,秋泽心底却有几分慌张,怕对方问起自己,糕点如此之多,他为何会选择桂花糕。
“那你?”
“我已用过。”
“那好。”
未曾推却,亦不再多说,衣瑱拿着食盒,深深看了看那不曾变幻的黑影一眼,率先迈步走进了方才他醒来的那一间洞穴之中。
入口的桂花糕十分酥软,有着一丝甜意,却又不是很甜,一口下去,满满的桂花清香便四散在口中,让人回味无穷。
见衣瑱满意那桂花糕,又未曾询问自己,秋泽不安的心逐渐平静,而后他便静静的看着对方将那一叠桂花糕用完。
面前这美好的、让人觉得不太真实的一幕,叫秋泽心底升几分恍然。
此处若不是幻境,那该有多好!
衣瑱用完最后一块桂花糕,抬眼便见身前端坐的人身上那黑气翻涌着,起伏不定。
眼中忧色一闪而逝,衣瑱突地掷地有声道:“凝神!”
这一声寻常的呼唤声却叫秋泽猛然回神,他透过黑气,望向对面依然端坐的人,突然凄声一笑。
“这一切若为真,那我此生已无遗憾。”
衣瑱闻言眉头却渐渐皱起,他望着对方,语气沉沉道:“一切若为真?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黑气之内的秋泽闻言身形微颤,他语气生涩的开口道:“此地若不是幻境,那为何你我却在几百年前。”
“什么?”
“你说我们,到了几百年前?”
难得的,衣瑱一直平静如水的眸底闪过了几分波动与犹疑。
“是啊,方才回来之前,我在河阳城内探了探,得到了一些信息,魔教教主仇忘语正带着魔教各派一同向着青云山攻来,而如今青云门的掌教真人,是天成子。”
秋泽语气平静的说着,他虽未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在意,可衣瑱却听出了那平静话语底下的在乎。
而听见仇忘语与天成子这两个熟悉的、陌生的名字,衣瑱瞳孔微微缩了缩,他先是看着有几分意外,随后却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道:“既是如此吗,那我问你,你被青光带到青云通天峰后山之前,又是何时日?”
秋泽周身翻涌的黑气一滞,他思虑片刻,却是毫无隐瞒的道:“青云门同兽神大战后的第一百九十一年。”
衣瑱斟酌片刻,突然道:“时日竟都不一样,那道将我们带来的青光,果然没那么简单。”
“竟都不一样?衣瑱你的时日难道与我不同?”
哑着声音艰涩的吐出了这一句话,秋泽的身子在黑气之中微微颤抖起来,显然这一可能对他造成的冲击甚大。
听出对方语气里那难以掩藏的不可置信、失措与迷茫,衣瑱刚要说出口的话语止在了喉间,但他最终还是颔首道:“不错,被那道青光卷入之前,我那边的时日,正是青云门同兽神大战之日!”
这话对于秋泽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黑气内的身影颤动的越发剧烈,一双眼眸早已变得通红,泪水亦是泛滥成灾,可却像仍在坚持着什么一般,固执的不肯落下。秋泽的唇角微微翘了翘,那似乎是一个充斥着淡淡自嘲意味、苦涩的笑。
“哈……”
原来面前这个万师兄,竟是过去的万师兄,根本不是与自己同一时日的万师兄。
不、不对,青光,与黑影的交战,另一黑影的偷袭。
那些画面猛然在秋泽脑中闪过,联想到一种可能,他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胸腔里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叫他五内俱焚、心如刀割。
若无那道青光,自己没有到后山的那小路之上,万师兄他、他会怎么样?
不、不、不,不会的,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我都已经救下万师兄了。
脑内可怕的猜想被强压下去,理智尚才恢复几分,秋泽心神一转,突地道:“如此说来,那道青光岂不是可以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来去自如!”
衣瑱思虑片刻,颔首道:“此言有几分道理,可若真是如此,世间岂不大乱,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眉头深深地皱起,秋泽有些不明,这时衣瑱却仿佛知他所想,已接着道:“大道三千,万千变化,世人亦不得全然领悟,何况这世间?或许天地间,存在着无数个世间、无数个你我也未可知啊?”
这一番闻所未闻的话语自衣瑱口中说出,秋泽只惊了一瞬,随后便又如常,他沉思了片刻,斟酌道:“那么时日的不同,可能是因为世间的不同,却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眼中极快的闪过一缕笑意,衣瑱先是颔首,而后却又摇了摇首道:“此番被带到这里,到底是世间的不同,或者只是回到了过去,我们还需得查探一番,但我如今却可以肯定一件事。”
“什么?”
询问的话语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可看着眼前人,那双像是什么都已明白的深邃眼眸,秋泽的心缓缓提了起来。
“我可以肯定,我们是同一个世间的,只是时日并不相同,那道青光,将你带到了我的时日。”
为何说的这般肯定,秋泽有些疑惑,刚要出声,衣瑱却依然像知晓他的疑问一般,又继续开了口,只是这出口的话语,手中的动作,却是惊得秋泽呆立当场。
深深凝视着那团黑气,衣瑱突地垂眸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指着右边脖颈肋骨处露出来的那颗黑痣,他重新望着黑气之内的人影,语气笃定,“你这里,也有一颗黑痣吧,苍松师弟!”
这一声久违了的苍松师弟,犹如念诀般一遍遍在秋泽耳边回响着,他木然呆立,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一句话,衣瑱———万师兄他知道了?
见对方依然在黑气中没有反应,衣瑱随意拢上衣领,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向前走了几步,语气里亦含了几分无奈,“将这黑气散了罢,师弟,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游离的心神被衣瑱的话语唤回,秋泽稳住一直颤动的身形,强压眼中的泪意,挥散了始终缠绕在他周身的黑气。
“万师兄,你何……”
面前人一身玄黑衣袍,连一头隐白青丝上戴着的玉冠与簪子都皆为黑,似乎黑暗已经成为他的安心之所。
望着眼前这张凌角分明,依然透着清傲却又沾染了几分风霜的脸庞,衣瑱轻轻叹了口气,突地又上前几步,将对方拥进了怀中。
突然被抱住,秋泽未曾说完的话一下止在喉间,鼻间满是记忆里熟悉的清香滋味,跳动的胸膛彼此相抵着,对方含着痛惜的话语又在耳侧响起,这一切,使得秋泽眼中始终都未曾落下的泪水,此刻犹如决堤一般,扑簌而下。
“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话语刚落下,肩头衣衫处就传来些许的湿意,衣瑱轻轻叹息,而后他却并未言那些无用的安慰之语,只是静静的抱着